“老爺,需要做準備嗎?”李義問道

“不用,我倒要看看,他們又打的什麼主意?橫豎任它東南西北風,老爺我自然巍然不倒!“賈赦又是一聲冷笑,搓著核桃的手青筋都鼓了起來。

“對了,老爺,今天一早寶二爺的人進咱們這邊了,往林姑娘院子去了。”李義心神領會,又報告道。

“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且看著吧。”賈赦聽了便是冷哼,人都是遷怒的,若不是那塊石頭莫名其妙引得他老孃迷了心,他何至於一敗塗地,而後的十幾年裡,越發顯得他賈寶玉是榮國府的第一人,對他這個大伯愛理不理的,他兒子卻被他們呼來喝去地當小廝使喚,積年累月下來賈赦對賈寶玉自然厭惡,想了想又補充道,“外甥女雖然心中有數,但你也看著點,別香的臭的都來咱們院子。”

李義忙應了,又聽賈赦問道:“也不知璉兒如今如何了?”

“老爺放心,李忠並李貴跟著,騎的都是好馬,想來不過五六天就能到金陵。”李義忙回道。

“也不用太趕,身體要緊,走個十來天也無事。”如今賈赦慈父心盛,不由嘆道,李義自然跟著附和。

而黛玉的院子裡,晴雯正笑盈盈地將手中水晶瓶放到案上,瓶中插著二枝高矮不一的白色花朵:“林姑娘,寶玉一早就去園子裡摘的,催著奴婢送來。”

黛玉微微有些動容,隨即又變得平靜無波,只道:“如此,替我謝過寶二哥。”

晴雯怔了怔,見黛玉如此樣子頗有些不知所措,黛玉見了笑道:“累著你跑一趟了,正巧我這裡正收拾,紫鵑,你帶晴雯去挑一挑。”

晴雯還在茫然中,已被紫鵑熱情地拉走,待到迷迷糊糊出了黛玉院子之時,手裡卻多了三塊鮮亮的料子。

“怎麼覺得怪怪的?”晴雯撓了撓頭,嘀咕幾句,只得回房中交差。

“姑娘,這花,我與你擺到外間去吧。”李嬤嬤說道。

黛玉又看了眼那水晶花瓶,嘆了口氣,點了點頭,李嬤嬤臉終於舒展開了,利落地將花瓶搬開。

黛玉看著窗外垂下來的藤蔓,又嘆了口氣,寶玉心是好的,可是世事多變,她已經長大了,不能一輩子躲在琉璃塔裡,再也不復當初的無憂。

“嬤嬤,人要是一輩子不長大就好了。”黛玉回頭與王嬤嬤嘆道。

王嬤嬤心疼地看著她,卻也是一嘆。

“姑娘,人這一輩子很長,如今想想覺得難過的,其實以後回頭看,不過一笑。”齊嬤嬤笑了笑,說道。

“可是還是難過。”黛玉抬頭,眼睛有些溼溼,不僅僅是因為寶玉,而是她知道她最無憂的年華已然逝去。

“姑娘,長大並不是要變成另一個人,只是要變得更能適應人生,如此,林大人並林夫人才能放心。”李嬤嬤放完花瓶走進來也笑道。

黛玉怔了怔,隨即心情好了起來,是啊,無論怎樣的變化,她都會保持本心,她依然只是林黛玉。這些日子,跟著兩位嬤嬤學習,知道了許多事,眼界開闊了許多,也明白了人生的不足與無奈,不說爹爹臨終前的隱隱囑咐,她一直在爬山,一直在積極地生活,而寶玉卻一直停在原地拒絕長大,終不是一路人。

想到這裡,黛玉覺得心有點澀也有點酸,收攏收攏埋在了最深處,也許就像嬤嬤說的那樣,等到以後再回頭看,不過如此。

李嬤嬤與齊嬤嬤一見之下,不由得相視而笑,心裡總算落定,在她們看來賈寶玉何止不是良配,簡直就是火坑中火坑。在她兩人看來,時人結親,最好的是人也好家世也好,次一等便是人好家世差一些,最差的便是兩樣皆無,而賈寶玉便是最差的一等,雖然榮國府內部如何長幼不分如何鳩佔鵲巢,在外人看來賈家二房就是旁支,賈家大房才是正主,除非真能奪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