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平陽被犬欺、蛟龍被困受欺於小蝦米,曾經那些人可是恭恭敬敬一口一個楚道人的……

他忍了忍,笑著開口:“官爺,能否借六個銅板,讓我卜個卦?”

“你以為這是你家啊?這兒是大理寺的大牢!你還借個六個銅板,你拿什麼還,拿你的褲襠嗎?”獄卒一口痰呸過去,“不用卜什麼卦了,小爺如今就告訴你,你秋後就會發配到邊疆漠北做苦力!”

楚道人顯然沒有受過這樣的羞辱,他抖著全身伸出手指著獄卒,顫著聲:“你你你……”

“我怎麼了,你這麼厲害,怎地不自個兒掐指一算,要銅板做什麼!你不是很行麼,怎地不會飛天遁地,在這兒還想裝什麼大爺!”

楚道人仔細瞧他,憋紅了眼,頓了許久,終於使出看家本事:“年輕人,你顴骨高,額堂不明,耳尖如鼠,正是性子刻薄緣故,因這性子刻薄,家中你尚未娶妻,你兄長亦是夫妻不和睦,你若能改掉這性子,厚德為人,必會前途大明。”

獄卒剛想再呸一口,一旁同僚拉了拉他,從自個兒的腰間掏出六枚銅板扔進牢裡:“你且拿去卜罷。”

大昭通道重道,這道人雖在東仁大街滿街都是,但這種由皇帝親自關進大牢的道人獄卒等人還都未曾見過。

據說,長公主很是信這個道人呢。

當下裡,兩個獄卒也不走了,站在這兒就看楚道人搖卦占卜。

楚道人的掐指一算還未成火候,如今他又道法被反噬,只好藉助外物,也就是最為簡便的金錢卦來替自己占卜兇吉。

“沙叮沙叮……”

銅錢在楚道人雙手間搖晃時,張二郎爬起來隔著牢欄凝神望著。

不僅是張二郎,牢中其他人都好奇的往這頭瞧來。

楚道人一共甩了六次,一看這卦象,是春雷行雨之卦憂散喜生之象,有貴人相助,楚道人口中默唸一遍,哈哈笑起來:“有轉機,有轉機,貧道命不該絕,必有貴人相助!”

眾人瞧了楚道人如此模樣,不禁面面相看,紛紛好奇。

張二郎見此,如同抓住最後的稻草,險些把自己的頭都塞進對方的那間牢房中:“道人,道人,您能不能幫學生也卜一卦,學生姓張,名元詡,乃禮部侍郎張維楨之孫。”

楚道人看張二郎面相一眼,思忖片刻,搖首道:“你如今已似臨涯之馬,我已經拉不了你回來了。”

張二郎似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摔坐在地上:“你莫要撒謊,我乃是被人冤枉的,我什麼都沒做,如何就如臨涯之馬,回不來了!”

在一旁的孟府丞幽幽出聲道:“我亦是被人冤枉的,董詹士說我洩漏了這屆試題,我算起來還是國舅爺呢,還不是半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進了牢中畫了押,誰有管你是不是被冤枉的呢!”

張二郎震了一震,喉頭一陣咽噎,什麼話都吐不出來。

楚道人看他半響,終於道:“在牢獄相遇,也算有緣,你且伸過手來,我幫你最後瞧上一瞧罷。”

這番模樣,越發玄乎,不止兩個獄卒,連外頭的獄卒都紛紛跑進來瞧著楚道人的耍神棍術。

拿著張二郎的手,知曉自己還有轉機的楚道人瞬息恢復道骨仙風模樣:“你姻緣線一斷再斷,姻緣線串到仕途紋上,這仕途不順皆因姻緣而起,可惜可惜,你若從一而終,必是大富大貴命相,一步錯,滿盤皆落索,你被人引入不善之局,該有如此劫數,怨不得他人了。”

張二郎眼眶熱熱的,跪在地上請求楚道人:“真人,請您幫幫我。”

“無法無法……貧道不可能逆天而為之……”

張二郎還想再說,那外頭的獄卒都已經叫喚起來:

“道人,您來幫我也瞧瞧這手相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