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女婿如半子,我既娶了你,自然也算是半個夏家人,你家的生意,我不關心,誰來關心?”

夏金桂疑他要謀自家營生,並不答話,賈璉倒也不急在一時,好言好語地說了一會,摟著夏金桂便即安置。

他是火氣正旺的時候,又是花叢老手,哄得夏金桂輾轉一夜,到底緩了臉色。賈璉又一連幾日守在她身旁,伏低做小,百般勸說,說得夏金桂到底心軟,便同她母親說過,叫賈璉到她家裡管起事來——賬目進項,卻依舊是從前的掌櫃們管著,不許賈璉碰上一絲半點,賈璉也不介意,勤勤懇懇,早出晚歸,正經當個營生做起來。

原來薛蟠自從知道張靖是女子之後,一門心思只是要娶她,誰知林海只是不許,將張靖拘束在家,兩下不得相見,薛蟠只得向寶釵討主意,寶釵託問黛玉,黛玉再去問了方姨娘,才知道林海嫌棄薛蟠愚笨,配不上張靖。

寶釵思量所謂愚笨,不外是覺得薛蟠不能以科舉出身,日後沒個前途罷了。設若薛蟠能得個官身,以她家人口簡單、家事豐厚,林海自也無可挑剔。然而以薛蟠之資質,科舉之事,終究渺茫,倒不如選納一貢,勉強也能入了林海的眼,因此託了鳳姐——寶釵探得鳳姐將平兒放良之事,又見平兒在物色清幽屋舍,猜度其心,越性將手上一處三進的宅子,連僕從人手一併送予平兒——這宅子地處城東,既緊鄰皇城,往來便給,又非達官富貴聚居,毫不起眼,正是平兒所尋覓的地方,平兒向鳳姐一說,鳳姐既喜寶釵知情識趣,又是自家親戚,往來越發密切,因此寶釵凡有所託,無不應承。

寶釵也正好借她的勢力,挑撥了賈璉,又託她替迎春、探春留心合適的人家。

鳳姐聽平兒回來說了寶釵的意思,不免嗤笑道:“她也管得太寬了,人家家的姑娘,她擔什麼心?”

平兒道:“寶姑娘是明白人,得意時候,能伸手幫人一把就幫人一把,也費不了多大的事,結個善緣,豈不是好?”

她自打住出去,雖一二日必然要回來,也常同鳳姐做那指尖消乏的勾當,鳳姐卻總怕她在外見了花花世界,把自己這深閨婦人倒丟在耳後了,因此時時敲打,此刻見她說寶釵明白,少不得冷哼一聲道:“她是明白人,你跟了她去,別跟我。”

平兒又好氣又好笑道:“莫名其妙的,怎麼又吃起這醋來了?”

鳳姐尤自冷笑道:“她寶釵一個大姑娘家,賴在別人家裡,一住就是這樣久,這樣厚的臉皮你不說她,反而誇得她人間少有,把我倒說得像是那刻薄惡毒的怨婦一樣。我可算知道了,你從前說的那些個話,都是假的,什麼心裡只有我一個,都是騙人!在你眼裡,人人都好,就我不好。”

平兒跺腳道:“我的祖宗,你這又是從哪學的新法子,非要逼死我才是麼?我素日待你如何,你自己難道看不見?在我眼裡人人都是草芥,獨你是朵鮮花,你自己還不知道麼?”

鳳姐道:“你又不和我說,我怎麼知道?”把腳一翹,歪在那裡坐著,恨得平兒說又不是,不說又不是,只好道:“那我現在說了,你可知道了?”

鳳姐從頭上拿下個銀耳挖,一邊掏耳朵一邊道:“我沒聽見,不算。”

平兒見她這會子又撒起嬌來了,接過她手裡的耳挖,替她掏過,把耳挖收起,貼著她耳朵道:“我眼裡心裡只有王熙鳳王大姑娘一個,我這樣說,你可聽見了麼?”

鳳姐道:“你把我當糞土汙泥一般,也是隻有我一個,把我當鮮花,也是隻有我一個,究竟你口裡說出了話,心裡怎樣想的,我也看不見。”

平兒摟著她道:“我都這樣說了,你還不信我,看來我只能使出看家的本事了。”

鳳姐斜睨她道:“你有哪樣本事我不知道?”不防平兒倏然一下將她推倒,貼著她脖頸親了又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