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任何動作。

那個頭顱貼著泰戈爾的臉頰,用鼻尖輕觸,彷彿在嗅他的味道。它慢慢移動到泰戈爾的胸口,又順著胸口慢慢向上爬,泰戈爾看到它的頭髮一股股凍結在一起,像四處延展,彷彿一個冰凍的美杜莎。

它終於爬到他臉上,用死灰的眼球凝視著他的眼球,他發現自己認識這張臉孔,那是水晶棺中的一個孩子,奧妮媽媽要自己稱為“夥伴”的東西。

頭顱說:“歡迎你來到這個世界,泰戈爾。”

“你是誰?”泰戈爾連動一下嘴唇的力量都沒有了,但他卻清楚的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夥伴’。我們都是夥伴,”頭顱狡猾的笑了一下,那是一個真正的笑容,和奧妮媽媽那種機械的表情大不一樣,“按照奧妮媽媽的說法。她真可笑,居然天真到那種地步,是不是?”

泰戈爾輕嘆一聲,用老人才有的口吻淡淡的說道:“不錯,奧妮媽媽是有點天真,她和我們不一樣,她不會長大,她學不會‘規則’。”

頭顱有些驚異的看著泰戈爾,也嘆了口氣:“你真聰明,泰戈爾。你大概是我們中最聰明的一個。我很幸運,這麼快就找到你了。如果再遲一百萬個小時,你的力量就可能超過我。那樣被吞噬的就會是我。”

吞噬?那可不是一個好詞。泰戈爾感受到巨大的危險正在步步逼近,但他仍要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反正恐懼也無濟於事,不是麼。

“我不明白。你怎麼能動的?怎麼進入我的冬眠箱?還有,你怎麼能和我對話呢。要知道我連眼球都動不了!”

“你想從我這裡套出真相嗎,我的夥伴。沒用的。距離你下次醒來還有幾十萬個小時。”頭顱微笑起來,肥厚的嘴唇動了幾下,居然吐出一根雪茄,用牙尖咬著,噗的吐出了一個冰霜菸圈。“握個手吧,泰戈爾,我叫凱普,是四零三號箱的同伴。”

泰戈爾在心裡衝凱普點頭,它是一個醜陋可怖的東西,但它的笑臉是真正的笑臉,不像奧妮媽媽那樣的枯燥,在那肌肉的紋理間隱約可以看到它的心情:“你好,凱普。我想你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東西。你願意告訴我嗎?”

“告訴你也無妨,就當是夥伴的臨別紀念品。不,或許我可以叫你弟弟。我們是人類的孩子。我得承認,你冷靜,有趣,會問問題,你把我迷住了。你是不是也是這樣把奧妮媽媽迷住的?她讓你醒來的次數比別人都要多。”

“你錯了。她並不偏愛我。她不偏愛任何人。”我希望她偏愛我。泰戈爾有些難過的想。

“她當然只是一臺機器,泰戈爾。她永遠也不會‘愛’誰。我們和她不同,我們是活生生的人類,我們自私,會愛,也會恨。”凱普顯然聽到了泰戈爾沒想說出口的話,他只是一顆怪頭顱,並不是用耳朵在聽,不然泰戈爾也沒法跟他交談了。

“從能夠思考的時候起,我就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我們為什麼會被放在這艘船上,朝一個無限遠離故鄉的地方飛。相信你也一樣想過,泰戈爾,但你還是個小孩子,太容易被糖塊吸引了。你的心思都放在玩樂上,在閱覽室的時候,你只是一本接著一本的吃那些沒用的娛樂小說。而我不同,我被送到飛船上時已經三歲了。我能夠記得故鄉的事。那是一個醜惡、灰暗的地方,除了人造建築裡面找不到別的乾淨地方。就是在那些人造建築中,也充滿了鋼鐵、塑膠、空氣清新劑等等冷漠、毫無憐憫的味道,一嗅起來就讓人瑟瑟發抖,很多時候你寧願待在汙濁的室外。不過,我記得的也僅此而已。我必須要知道更多。而找到答案的途徑,就只有閱覽室的書籍了。奧妮媽媽你知道,她什麼都不會說。”

“請繼續。”泰戈爾很清楚,雖然不明白怎麼做到的,既然對方能夠直接聽到自己的心聲,只有把心念集中到凱普的思路上,吸引他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