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藝術家的說法是“切磋”,通俗點講就是打嘴炮,誰也不服誰。

畫家一跳,跳到旁邊草坪的臺子上,在其上大肆宣揚寫實派。他說,“阿芙羅狄大人的代表作《蒙面之女》便是記錄了貝雅託莉絲公主舉辦夜宴的一幕。畫作裡公主的相貌與服飾全都栩栩如生。貝雅託莉絲公主殿下喜歡孔雀石,所以她每次出席晚宴時都會佩戴孔雀石項鍊……就連她發狂後,舞女濺於項鍊上的血都被如實展現。這幅畫作從佈景到人物,再到鐵血政變的王廷無不展現。國王陛下稱……就連死於王座下的屍體都以畫作的形式再現……”

“他講的才不是阿芙羅狄大人!”

身旁傳來的抗辯吸引了凱因斯的目光。

貴族少年氣到臉頰泛紅,帽上的羽毛隨著他的動作一搖一擺。

似乎注意到凱因斯在看自己,少年便跟凱因斯說,“阿芙羅狄大人才不是什麼派什麼派的代表人物。他那樣的人根本不會拘泥於畫法與畫派。這些人為了自己前途就拿阿芙羅狄大人做墊腳石,多麼卑劣!”

“你很瞭解他?”凱因斯問。

少年激動地說,“每個畫家都該瞭解他。他是我生命中的明燈!是指引我的啟明星!”

一連串的語句如浪潮不息,“在我還年幼的時候,有幸得見阿芙羅狄大人一面。那是一個特別灰暗的早晨,父親與幾位大人一同參觀畫展。雖然失禮,可我認為他們根本沒有資格踏入那個地方。他們站在名畫前,討論的卻是工廠賣出的價格。”

“我覺得很無趣,就獨自離開了。就在這時,我看到了那副畫。惡魔在玫瑰花海中向掙扎的屍骨伸手。散落於空中的玫瑰花瓣切斷光線,令其有如鑲嵌白鱗的骨翼。而在玫瑰花海下,層層疊疊的屍骨藏於其中。它們朝中央的玫瑰伸出爪牙,是詛咒又是祈求。我感到我的靈魂在哀嚎,正如畫上被玫瑰束縛的屍骨,我也被無處不在的規則束縛著。”

“《初遇》。”凱因斯突然說。

而他的插嘴並未令少年氣憤,反倒讓對方雙眼一亮。

“你也看過《初遇》?那你是不是也看過阿芙羅狄大人的其他畫作?你是不是也覺得他根本不該被庸人創立的畫派所束縛住?”

“嗯。”

“太好了!快來看看!”少年邀請凱因斯去看他的畫。畫上是花海間言笑晏晏的兩位少女。她們正值花季,美麗、活潑,如春風的暖意不斷從畫境裡湧出。

“這是我為阿芙羅狄大人準備的。本來是另一幅,可那一幅我怎麼看都不滿意,就改了幾下。你來幫我看看,阿芙羅狄大人會滿意我的畫作嗎?”

凱因斯認出了畫上的少女。原來他就是薩綺提到的威蘭德·斯特福。

“不會。”

“是啊。我也覺得畫還有許多改進的地方。”

“你不是提到了?拘泥於畫技的作品不會入他的眼。”

凱因斯說,“沒有靈魂的畫作能夠感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