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卻還是不願殺死他。他最想欺騙的人是自己,卻也最騙不住自己,這樣的認知,叫他心中生出更深的怨恨,無窮無盡。

猩紅的眸子盯著緊閉的房門,許久卓君塵才如嘆息一般低聲道:“無論如何,你終究是落在我手裡。”不論是誰,都別想再將你搶走。

正當他轉身想要離去,門內卻突然傳出東西破碎的聲音。卓君塵俊眉蹙起,伸手便將門推開。

房門大開後,門內湧出的森森寒氣本該溫暖的宮殿之中,空氣卻比外面的冰天雪地還要慈姑幾分。薄唇緊抿,卓君塵邁步進去,飛揚的黑色衣角都如同要被凝結在空氣之中。腳步之中的緊張急促連他自己都沒發覺,當目光落在床上,卓君塵不由得動作一滯。黑暗中卓君塵看清沈寒楓全身都蜷縮在一起,他沒有束髮,凌亂的白髮披散下來,看不清面容。

他在發抖,即便沒有一絲光線,卓君塵也能看清他此時細微的顫動。寂靜的黑暗之中,沈寒楓的呼吸聲十分急促帶著些許壓抑。床邊不遠,一隻掉落在地上的花瓶碎了一地,裡邊濺出來的清水同屋中其他的物什一樣,早已被森森的寒氣凍結成冰。

“骨碌碌——”有細微的滾動聲漸遠,卓君塵微微低頭,一個瓷瓶被他推門而入時帶進來的狂風吹動,自他腳邊,往窗沿滾動過去。

這間宮室不大,雖然卓君塵沒有明說,但總歸是要監視住沈寒楓,太過空曠的宮殿並不適用。瓷瓶滾到靠近床沿還有一尺左右的位置便停住——門外的風雪是吹不到裡邊的。

床上一直蜷縮著的人有了動靜,蒼白勁瘦的手往外探,只是那瓷瓶停住的位置刁鑽,而他的手卻已經顫抖得越發明顯。如此孱弱蒼白的模樣,實在不像那個叱吒神闕的“劍影焚天”。

卓君塵的衣袖微微一動,便將房門合上了,外頭的風雪再不能入侵,房中卻依舊寒冷。他一步一步地靠近沈寒楓,感受他已經失控的冰屬性靈力不斷蔓延佈滿整個宮殿。

輕易地將瓷瓶拾起來,沈寒楓的身子一顫,收回手大口喘息了一聲才不急不緩道:“把瓷瓶給我。”四平八穩的聲音,聽起來與他如今的狀況全然不符。

瓷瓶在指尖轉動了幾下,卓君塵勾了勾唇,低聲道:“還給你?這可由不得你了。”

沈寒楓不再吭聲,只將自己從床上撐起來,脊背重新挺得筆直,眼中不帶絲毫暖意地盯著卓君塵,只是他現在的狀況十分不好,眼神看來有些昏沉。被白髮遮擋的面容因他姿勢改換的緣故重新展露出來,眉間那個奇怪的銀白圖騰襯著蒼白的膚色顯得極為玄異,整張臉完全失去血色一般。

轉動瓷瓶的動作一頓,卓君塵裝作無意地收回手,面上的笑容張揚諷刺:“沈仙君這是覺得不甘心?其實也不是不能將瓷瓶給你……”見沈寒楓的眼神動了動,卓君塵的笑容更為譏誚了幾分,“只要沈仙君求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嗓音不自覺帶上了幾分喑啞,卻顯得更為誘惑,卓君塵心中生出幾分隱秘的期待,又辨不清自己的期待從何而起。

眼神暗淡了幾分,沈寒楓無聲地笑了起來,黑暗之中卓君塵卻看得極為明晰,這笑容帶著些許嘲諷無奈,又有他彷彿天生的幾分傲氣。從前用冰冷包裹的驕傲冷漠,如今在卸下了偽裝之後,顯得尤其鮮明刺骨。

這笑容引得卓君塵不耐,心頭有一股火氣,不過瞬息的功夫,他便已經來到沈寒楓面前,五指扣在了沈寒楓的脖子上,語氣慍怒道:“你笑什麼?”五指貼上了脆弱的位置,手底下的面板在碰觸之後,才讓人發覺極為熾熱,讓卓君塵不由得心魂一蕩。

倘使這人的心不像他的靈力那麼嚴酷,而是如體溫滾燙該有多好。

可惜事與願違,沈寒楓絲毫不見畏懼地撥開他的手,唇間吐出來的話語冰冷:“我不會求你。”然後他半支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