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伏在一個地方几天幾夜,靜等著獵物的出現。楊槐這手好槍法就是跟父親學來的,包括作為一個獵人的警覺,現在他不僅具有獵人的警覺,還多了八路軍戰士的責任和義務,他面對著的不是昔日的獵物了,而是比獵物更兇殘百倍的鬼子。殘酷的戰爭讓他迅速從獵人轉變成一個在陣地上彈無虛發的神槍手。

寂靜難熬,他和滿堂蟄伏在一個土丘後面,身後就是八路軍陣地,前方几百米就是鬼子的炮樓。父親消失在黑暗中,他不能不為父親以及身在炮樓中的小鳳提心吊膽。

天微亮起來,先是身邊的樹木和土丘清晰起來,然後就是前方的炮樓顯出了輪廓,又過了一會,炮樓上飄揚的日本人的膏藥旗也能分辨出來了,然後是兩個頭戴鋼盔站在炮樓上的鬼子兵。

也就在這時,前方不遠處的一個地方,先是掠過一片火光,接著就是一聲悶響。

楊槐似乎被這突然而至的槍聲嚇了一跳,這熟悉又陌生的獵槍之聲,讓他每個神經都繃緊了。炮樓上那個還在四處張望的日本兵一頭便栽了下來。

楊槐看到了父親模糊的身影,還像當年狩獵時那麼敏捷,父親打了一槍,便滾到另一個土丘後,他看見父親在熟練地往槍膛裡壓子彈,當父親又把槍探出土丘後時,楊槐感到一股炙熱的空氣迎面向父親飛去。當他舉起槍時已經晚了。

父親的半截槍筒被子彈擊彎了,子彈射在獵槍筒上,突如其來的慣性讓父親的獵槍飛了出去。

父親呀的一聲,只發出了這一聲驚叫,又一發子彈飛了過來,父親的帽子又被擊飛了。

父親似乎想撤回來,身子剛動,便又一顆子彈射過來,打在父親的腳下,父親便不動了,蜷著身子伏在那裡動彈不得了。

楊槐接下來看到幾個日本兵從兩個方向彎著腰向父親衝了過來。

他手裡的槍響了,滿堂的槍也隨之響了,跑在最前面的兩個鬼子倒下了。楊槐射擊完,下意識地把槍收了回來,也就是在那一瞬間,一顆子彈飛來,“噗”的一聲擊在他剛才射擊的位置。

楊槐只能伏下頭,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父親被幾個鬼子捉住,趔趄著身子向炮樓方向退去。

他喊了一聲:爹……

父親回了一次頭,似乎嘟囔了句什麼,楊槐沒聽清,父親便被押進了炮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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