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士族來說,士族之間的婚媾是炫耀其高貴血統的唯一途徑。同時,士族們自矜門第,所以他們便以下嫁貴女的形式收取高昂的嫁妝,逐漸形成了一種“賣婚”的風俗。

冉氏便是在這種情形下透過錢財娶的滎陽鄭氏之女,冉氏送出去的聘禮,比鄭氏帶過來的嫁妝要多百倍不止。冉聞本就對此事耿耿於懷,如今還要讓目光短淺的他再給鄭氏的女兒貼一筆嫁妝費,他勢必不願意,縱然那也是他的女兒。

“阿郎會妥協的,畢竟以蕭郎君對娘子的重視,聘禮必不會少,阿郎雖然……看不清這些,但族老們還是會顧全冉氏和娘子的臉面。”邢娘見冉顏垂眸不語,還以為她心中傷感,連忙出言安慰。

冉顏彎起唇角,諷刺地一笑,“恐怕族老們最後也妥協了,只出了極少了一部分,否則就不會有三叔這一紙清單了。反正羊毛出自羊身上,終究是要藉此訛三叔一筆。”

即便冉氏同意出嫁妝,族老們捨不得挪用公中,終究是要找冉平裕要錢,還是這樣明白一些,以後冉顏也好知道究竟哪裡才是孃家。

“嗯?”邢娘伸手接過嫁妝清單,滿面喜色地道:“這裡有夫人的嫁妝!”

“哪些?”冉顏問道。

邢娘指著最左邊的幾行字跡,“這是夫人陪嫁的莊子和宅子,雖然不多,但在長安這等寸土寸金的地方著實不錯了。”

當年鄭氏過世時,冉顏還很小,所以鄭氏的嫁妝只能暫且寄在冉聞手裡,但這些年落在誰手裡就尚未可知,這些不動產這是鄭氏的陪嫁,冉氏不能也不敢變賣,冉氏族中有許多年沒有人能做京官,因此這些莊子、宅邸至今都閒置著。

“我還以為這是三叔拿出來的呢。”相對於錢財來說,還是這幾處地方更得冉顏的心意。

在後世,房子給女人的安全感遠遠大於男人,冉顏自然不能免俗。所以說大部分女人都熱衷於積攢不動產,不是沒有道理的。

冉顏屈指彈了一下嫁妝單子,“居然在東市還有一間店面……明日去選嫁衣的時候,順便去看看。”

可以預料,這鋪面位置不會太好,但聊勝於無。

翌日清晨,更鼓方落,冉顏便差人去同杜氏說了一聲,領著晚綠和邢娘出府去了東市。

昨日約見的地方說是在長安最大的繡莊——錦繡莊。冉顏個人更喜歡綺羅記徐文昌不拘一格地刺繡風格,但為了莊重起見,這隻得選擇錦繡莊。

晨光柔和的鋪灑在鱗次櫛比的商鋪上,道旁排水溝前種了許多柳樹,已經發出嫩綠的小芽,路上行人不算太多,許多商鋪小二還在門前灑掃。

東市還是一如往昔的生機勃勃,冉顏看著外邊,不覺便想起了除夕那日和蕭頌一起逛街的時候,心中有某些東西滿溢,卻又顯得空落落。不知不覺,已經一個多月不曾見過他了。

馬車停了下來,車伕道:“顏娘子,到錦繡坊了。”

冉顏之前路過錦繡坊,鉤角鬥簷,門口牌匾上“錦繡”兩個字飛走龍蛇,十分氣派。

晚綠先跳下車,冉顏剛動了身子,便聽外面驚叫一聲,不由道:“發生何事?”

“沒……沒事。”外面傳來晚綠驚魂未定的聲音。

冉顏疑惑地撩開簾子,便對上一張帶著戲謔笑意的俊顏。他還是一襲暗紫色圓領廣袖常服,墨髮綸起,一如往日的精神奕奕。

“愣著做什麼,快下來。”蕭頌醇厚的聲音帶著笑意道。

冉顏怔了一下,在他的攙扶下下了車,“你今日不上朝?”

“今日聖上身體不適,點了卯就散朝了。”蕭頌幽幽嘆了口氣道:“是不是天也憐我?”

“蕭侍郎。”邢娘一下車,便很有技巧地擠開他,“區區小事,還是讓老奴來吧。”

蕭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