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龜茲鎮的方向。

沒有感到驚懼,並不是因為面前點燃的篝火,而是今年越冬的野狼不會因為食物匱乏侵擾周邊的遊牧部落了,這一場劇戰必定是死傷無數,哀鴻遍野,戰爭餘下的戰士屍身多半會填了野狼的肚子。

我深深鎖住了眉心,憂心忡忡,被秦默所傷的顧南風,此刻究竟又在哪裡?

回到迷月渡之後,曾經聽得顧南風大概講述了當日救了我之後,他怎樣逃離了長安龍武軍的圍剿。

這頭高傲的西北狼,竟也是奸狡異常,在那個生死攸關的時刻,在最後幾顆雲霧彈的掩護之下,居然迅速用利刃剃掉了自己的大鬍子,換上了中朝龍武軍士兵屍身上的衣服,塗了渾身的鮮血倒臥在死人堆中趁亂得以脫險。

他說起來輕描淡寫,我卻想象得到當時情況是何等的危急,想必因為當時剛得知玉蔻的死訊,又看到我衝出了長安城門,展若寒心浮氣躁,不及仔細思量,未作過多糾纏,否則他也不會輕易脫身。

可是,現下他的對手是名滿西疆的西域戰神,又受了傷,這一回,他還能否順利逃脫嗎?

遙望著深沉暮色中焉耆軍鎮的方向,我的心緊緊懸著,疾馳了一整天,這一路上還沒有看到潰退的馬幫弟兄,想必這一仗異常的險惡,馬幫的折損必定十分嚴重。

秦默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言出必踐,他說會把仇恨留到迷月渡的戰場,竟不惜借重傷假死引吐蕃和馬幫入甕,藉此將顧南風的勢力一網打盡,對於顧南風的追擊必定也會不死不休,這一點,他與展若寒何其的相似。

這一夜,我圍著篝火輾轉反覆,馬背上雖帶著可以露宿的小帳篷,卻沒有絲毫的睡意,不是我不顧念腹中的孩兒,實在是顧南風的狀況實在讓我憂心。

不及等待天亮,我就匆匆滅掉篝火,餵了馬兒,扒出在炭火灰中埋著的乾糧,趁熱草草吃下,整肅行裝,看著天際明亮的啟明星,順著焉耆軍鎮的方向繼續上馬疾馳。

聶紹一定會奇怪,這樣的亂戰狀態我即使功夫不錯,畢竟不過是一介女流,究竟能為顧南風做些什麼。

說實話,我的心中也沒有絲毫把握,這一世,我欠了顧南風太多,若是遇上秦默,我也許還可以用我的性命換回他的。

我拋卻所有,甚至讓腹中的孩兒同我一起涉險,究竟是為了顧南風,還是為了秦默,只怕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

然而世事難料,我弄不清楚的事情,竟然有人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不過當我弄明白這一切的時候,很多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了……

遙遙看到焉耆軍鎮大旗的時候,我依舊沒有看到潰退的馬幫,那日焉耆鎮起了薄薄的霧氣,森嚴的城闕在霧氣中影影綽綽,上面是往來遊弋的人影,西域戰神秦默的飛虎旗在城頭剌剌作響。

我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渾身的毛孔都滲著森然的寒意,那種隱隱不安的感覺一直困擾著我,現在,我終於覺察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那兩個回到迷月渡報告訊息的馬幫弟兄,這段日子總是感覺有人在背後窺伺的那一雙無處不在的眼睛……

騎在馬上,我的指甲深深陷在了皮肉之中,空氣中的確瀰漫著一種熟悉的血腥的氣息,這味道對於經歷了生與死的人來說,實在太過熟悉。

我來時的路是回迷月渡必經的途徑,可是沿途竟沒有遇到一個馬幫的人,簡直如同鬼域般的幽靜,馬幫幾千人傾巢而出,驍勇善戰,按照焉耆現有的軍力,即便是兵敗也不可能全軍覆沒。

除非……

城牆之上忽然響起了一聲尖銳的哨響,我的心頭一震,這是當日在長安城被展若寒追逐時聽到的哨音,京城龍武軍聯絡專用的暗哨的聲音!

應該是在城頭的哨衛發現了我的行蹤,剛要撥馬轉身,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