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把古墓中出土的毛斗篷拿回家,“廢物利用”,改制成馬鞍墊、坐墊,甚至還原當成斗篷以避寒風。只要是羅布荒原的居民,儘管時過兩三千年,但在著裝上卻並無二致。

看來,只要水迴歸,生活就能回到羅布荒原的每一個被歷史遺忘的角落。這就難怪羅布人要與羅布泊世代相依了。毫無疑問,羅布荒原的面貌僅僅取決於羅布泊的面貌。羅布荒原的生機全來自羅布人遺傳基因中固有的與自然的和諧融洽。塔里木綠洲居民常說的“有水有樹就有人家”,這真是從上下幾千年的切身感受中提煉的格言。

當赫定1934年在北返的羅布泊水面泛舟時,新阿不旦——玉爾特恰普幹已經廢棄十幾年了,而老阿不旦,連聽說過的人也不多了。原阿不旦的居民已經四散而去。主體部分定居在阿不旦河上游的米蘭。

赫定見到了阿布都熱依木和奧爾得克,但誰也說不清老友昆其康伯克的兒子托克塔阿洪的下落。如果他還活著,為什麼不來相見呢?這是赫定最後一次來羅布泊,也是赫定最後一次來中國新疆,他的到來,為羅布泊和羅布人增添了動人的篇章,他走後則留下了許多難解之謎。

1984年8月我拜訪的四位羅布老人,其中之一就是塔依爾。而這個塔依爾是在尋找小河古墓時的嚮導之一,由於奧爾得克實在是老了,當時僅30歲上下的塔依爾事實上成了貝格曼探險隊中的羅布人的“發言人”。非常遺憾的是,1984年我並不知道這一點,錯過了這個與“歷史” 會面的場合。等我專門去了解小河古墓時,塔依爾已經去世。

1984年我在塔依爾家其實只待了一會兒,他就沒講幾句話,我只記住了這樣一句:“如果喀拉庫順有水了,我會立即搬回阿不旦去住!”為什麼那些曾經在喀拉庫順——南方的羅布泊居住過的羅布人如此懷念早已一去不復返的歲月?喀拉庫順——羅布泊對羅布人來說是惟唯一的、不可替代的!

從1992年以來,我多次想找到奧爾得克的“小河古墓”,目睹“東方的蒙娜麗莎”的微笑,但一直不知該從何著手。“小河古墓”是羅布泊探險考察和羅布人歷史無法略去不讀的一章,這一點是確定無疑的。然而,自1934年開始,一個花甲的歲月過去了。沒有人能夠步奧爾得克後塵,再踏上那個“有一千口棺材的山丘”,重睹“樓蘭公主”神秘誘人的微笑。直到2001年初,我才跟隨奧爾得克、貝格曼,來到了小河墓地。與其有關的過程,將是另外一本書的內容。

那麼,時至今日“小河遺址”是否還佇立在風沙中,等探險家前去探訪?小河的發現者和開墾者羅布人又家於何處?與小河相伴的動植物種群處在一個怎樣的境況中,又有誰能夠告訴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