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開頭四處散逸,光芒不定,如一條金蛇一樣扭曲。江昇平的手卻如鉗子,牢牢地扣住金光,一手擺弄,將光線聚攏,又搓又捏,將金光捏的如麵條兒般粗細,纏繞在手中。

這一手法門要給內行看到了,必要五體投地。因為這代表了對法術操控的細緻入微。一般的練氣修士根本做不到,何況還是符籙發出來的金光,並非本體所放。一般的練氣修士最多能放出金光打人,自己都不敢碰一下這光芒。

只是那大漢不是道門的人,看不出這一手厲害。但他在江昇平拿出符籙的一瞬間就傻了,身子亂抖,喃喃道:“仙……仙師。”

江昇平手中玩了一會兒,突然伸指一彈,金光脫手飛出,擦著大漢耳邊飛過,只聽嘩啦一聲,背後一株小樹被金光直接打斷,倒在地上。

撲通一聲,那大漢跪倒在地,連連叩首,道:“仙師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該死之極。”

江昇平暗暗點頭,似乎俗世裡修仙者的威懾特別大,很多人見到修士就崩潰了,他看那大漢是悍勇之徒,說不定在刀劍的威逼下不肯招供,這才用法術,看來效果還行。

穩定的走上幾步,江昇平道:“說罷,誰叫你來殺我的?”

那大漢猶豫了一下,江昇平手中的金光再動,倏地飛出,一尺寬的牛頭刀登時斷裂。

那大漢立刻叫道:“是李掌櫃!”

江昇平道:“說全名。”

那大漢道:“義福號的李義隆,那老王八蛋……”

江昇平問道:“他和你是什麼關係?”

那大漢道:“那個……沒啥關係。我們是老夥伴,那老東西白天道貌岸然,說什麼公平買賣,童叟無欺。其實心黑著哪。他嫌誰礙他的事兒,就讓我去做了,看上誰家的寶貝,也叫我去搶。又或者哪個異鄉人跟他交買賣,他收了東西,假裝給人錢,然後叫我去外面沒人處把人殺了,錢拿回來,他白落下東西。”

江昇平聽得倒抽一口冷氣,他雖然來世間就遇到不少小人,但這樣心黑手辣的還沒聽說過,這時聽了只覺得世上人心太險惡,他從前都沒想過,壓住了心神,他問道:“那他說為什麼要殺我了麼?”

那大漢道:“他說……您手裡有錢。”

江昇平道:“他怎麼知道的?”

那大漢道:“我也不知道啊,那老東西說誰有錢,誰就有錢,這倒是沒假。他不是和你做買賣嗎?可能那時候知道的。”

江昇平暗自點頭,心道自己這位前任縱然聰明,處理家產也需要透過商號,或許就是李掌櫃的商號,這樣他的底子就透過去,引起了殺身之禍。

手中金光一斜,穿透人身,那大漢無聲無息,撲倒在地。

江昇平也不多看,轉過身去看淨明的屍首,把釘在牆上的刀拔了下來,淨明一下子失去了支援,軟軟的滑倒在地。

四具屍首橫在院中,無不血濺四方。他們活著或許性情各異,但死了也只是一具冰冷的空皮囊。殺人者和被殺者的死狀,本也沒什麼區別。

就這樣吧。

江昇平略感悲哀,不是為淨明這個人,而是為他的年紀。十四五歲的年輕人,一念之差,墮落到了地獄。

就聽身後有人道:“其實你也應該感謝他,如果沒有他,說不定就是你挨這一刀。”

江昇平知道妖狐又來陰魂不散了,自己打生打死總不見他出來,只要塵埃一落定,他馬上現身,說各種風涼話。

這特麼煩人。

他冷冷的回答道:“如果沒有淨明,死的就是那個書童。”

妖狐一怔,道:“那個把你前任扒光了的書童?倒也對,都是穿著你的衣服去送死,如果書童走出去,一樣會被認為是你殺了。哦,難道是你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