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了你千千萬萬次。風吹門響,以為你來了,樹影投在窗子上,以為你來了,小巷裡響起每一次的腳步聲,都以為是你來了。左也盼,右也盼,心不定,魂不定,好不容易,你終於來了,我們卻亂吵起來,吵些什麼?□柔,真放你走,我就別想活著了。”

哦!還能希望有更甜蜜的語言嗎?還能祈禱有更溫柔的句子嗎?那個鐵一般強硬,鋼一般堅韌的男人!江葦,他可以寫出最動人的文字,卻決不肯說幾句溫柔的言辭。他能說出這篇話,你還能不滿足嗎?你還能再苛求嗎?你還敢再生氣嗎?她把臉埋在他那寬闊的胸前,哭泣起來。

她那熱熱的眼淚,濡溼了他的汗衫,燙傷了他的五臟六腑。他緊攬著她的頭,開始用最溫柔的聲音,輾轉的呼喚著她的名字。

“□柔,□柔,□柔,□柔!……”

她哭泣得更厲害,他心慌了。

“□柔,別哭,□柔,不許哭!”

聽他又用“不許”兩個字,□柔只覺得心裡一陣激盪,就想笑出來。但是,眼淚還沒幹,怎能笑呢?她咬著嘴唇,臉頰緊貼在他胸口,不願抬起頭來,她不哭了。

“□柔,”他小心的說:“你還生氣嗎?”

她搖搖頭。

“那麼,□柔,”他忽然說:“跟我去過苦日子吧,如果你受得了的話!”

她一驚,抬起頭來。

“你是什麼意思?”她問。

“結婚。”他清楚的說:“你嫁我吧!”

她凝視他,然後,她伸出手來,撫摸他那有著鬍子茬的下巴,那粗糙的面頰,那濃黑的眉毛,和那寬寬的、堅硬的、能擔負千鈞重擔般的肩膀。

“你知道,現在不行。”她溫柔地說:“我太小,爸爸和媽媽不會讓我這麼小就結婚,何況,我才念大學一年級,我想,在大學畢業以前,家裡不會讓我結婚。”

“一定要聽‘家裡’的嗎?”他問。

她垂下睫毛。

“我畢竟是他們的女兒,對不對?這麼多年的撫養和教育,我是無法拋開不顧的。江葦,”她再抬起眼睛來。“我會嫁你,但是,請你等我!”

“等多久?一個月?兩個月?”

“你明知道,等我大學畢業。”

他不講話,推開她的身子,他又去撿起他的內衣和毛巾,往浴室走去。□柔擔憂的喊:“江葦,你又在生氣了!”

江葦回過頭來。

“我不在乎等你多久,”他清清楚楚的說:“一年、兩年、三年……十年都沒關係,但是,我不做你的地下情人,如果你覺得我是個不能公開露面的人物的話,你就去找你那個徐中豪吧!否則,我想見你的時候,我會去找你,我不管你父母的看法如何!”

□柔低下頭去。

“給我一點時間,”她說:“讓我把我們的事先告訴他們,好嗎?”

“你已經有了很多時間了,我們認識已經半年多了。”他鑽進浴室,又伸出頭來。“你父母一定會反對我,對不對?”

她搖搖頭,困惑的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他肯定的說:“卻非常知道。”

他鑽進浴室去了。她沉坐在椅子裡,用手託著下巴,深深的沉思起來。是的,她不能再隱瞞了。是的,她應該把江葦的事告訴父母,如果她希望保住江葦的話。江葦,他是比任何男人,都有更強的自尊,和更深的自卑的。

晚上,□柔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十點多鐘了。父親不在家,母親正一個人在客廳裡看電視,這是個好機會,假如她要說的話,母女二人,正好可以做一番心靈的傾談。她在母親身邊坐了下來。

“媽!”她叫。

“哦,”婉琳從電視上回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