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公主環顧左右,後又直直的盯著他良久,叫了聲:“雪辭哥哥。”

嚴蔚歇的心臟狠狠顫抖了一下,他緩慢的垂下頭。

她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悲涼,似有萬語千言要講。出口化為一句,原本沒有構想的話:“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說完,她轉身走回殿中。

她不忍看向他落寞的神情,單薄的身影。她也終於想通,黑衣人與嚴蔚歇有何不同。

一個人是所向披靡的利劍,一個人風卷殘雲後的垂柳。一個有用不完的勇氣,一個有訴不盡的愁苦。

嚴蔚歇被刻入骨髓裡的悲涼,究竟是怎麼化解的,他為何那晚會那樣的不同,她忍不住想要探索。

昭陽公主走後,嚴蔚歇呆愣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許久,才轉身離開。

他走到宮門口,元季站在車旁等候已久,顧長風坐著家裡派來的馬車先行離去。寒風中只有嚴蔚歇一人的身影,更顯蕭索。

元季遠遠見他走來,迎了上去,替他披上厚厚的披風。

他緊緊的拉了拉披風,將身子隱在其中,周身的寒涼卻沒有消減半分。

忽然覺得,若今日北燕帝動怒殺了他,會是不錯的歸宿。皆因北國太冷了,他實在不堪嚴寒。他閉上眼睛,任由寒風拂面。

“世子,請上車吧。”元季低聲催促。

他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元季,淡漠的點點頭,坐了進去。

“駕!”元季吆喝一聲,馬兒揚蹄狂奔,朝城外駛去。

嚴蔚歇靠在軟墊上,望著窗外,眼睛漸漸迷糊。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他被人從軟塌上攙扶起來,頭重腳輕的,連站都站不穩,只好依靠著元季才能支撐住自己的身子。

他回到寢室,支走元季,才放鬆下來。傷口滲出鮮血來,染紅他身上的衣裳,讓他的面孔更加蒼白憔悴。

他將藥箱拿出來,拿了繃帶和藥粉,用剪刀把衣襟剪碎。血肉模糊的傷口暴露在他眼前。他咬牙忍耐。血液順著傷口往外湧,浸溼了他的衣袖。

他的額頭上冒出汗珠,身體因為失血過多而開始發冷。

他用乾淨的帕子擦乾淨傷口,然後用藥包紮起來。包紮完畢之後,他坐到床上,服了一顆鍾離留下的藥丸,身體因受寒有些發熱。他倦倦的閉著眼,靜靜的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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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火神壇,火光獵獵,妖嬈如火。

神壇上坐著一位黑袍男子,一頭銀髮隨風飛舞,一雙冷眸幽深似海,薄唇輕抿,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神壇周圍圍滿了人,他們高聲呼喊:“夜煞之主,功蓋武林,德譽九州,天歲永沐,烈火神教,永垂不朽!”

神壇中央坐著一位身穿白衣女子,她一手拿著琴絃,另一隻手撥弄著琴絃,清脆悅耳的曲調從指尖流瀉出來。

烈火神教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邪教,正道也曾多次聯合圍剿,奈何烈火神教修煉邪術,詭秘異常,且擅長用毒,一直不得其法。

這黑袍男子便是烈火神教的教主祝修,傳聞他是火神轉世,善用邪火。

而白衣女子是他的夫人,也是神教的聖女。人稱豔毒夫人的阿多。阿多是異族女子,擅長巫術和製毒,可殺人於無形。

困擾北城都的離奇屍毒,正是她的傑作。只是不知烈火神教為何,突然毒攻北城都。

隱藏在背後的圖謀暫時不得而知。

今日是他們的聖教節,教眾皆聚在祭壇,大肆慶祝。忽然,神壇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有人快步走了進來,對著祝修拱手道:“教主。”

祝修淡淡地瞥了來者一眼:“何事?如此慌張,竟敢打擾本教聖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