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他的唆使下終究做了一回幫兇。如果不是吹響哨子,那個人或許根本不會發狂;如果不認識他,也許根本沒有今天。可她真的很矛盾,越是把他想得可怕,越是難以抗拒。她交不出一個說服自己的答案,太多死亡纏繞其中,已不知道心該偏向哪邊。第二天上班的時候,連嚴虹都瞧出她心神恍惚,任誰喚她幫忙都是寂默的領命,不會推遲半句。

一晃幾天,包小娜都是這種狀態。嚴虹眼看著她的頭垂得快要粘在桌子上,順手搶過她手中的抹布:“喂,你今天是怎麼了?有你這麼擦桌子的嗎?”包小娜不語,拿過抹布繼續擦另張桌。

嚴虹脾氣躁,不耐地說:“你這是怎麼回事,分手了?”嚴虹抬頭往天橋那邊瞧,平常總掛在包小娜嘴邊的紋身師,此刻正在給客人描圖。若不是這兩人鬧彆扭,包小娜一天不知要看多少遍。“長得倒是不錯,要真分了雖然有點可惜,對你倒未必是壞事。看他這樣也不會多有錢吧?不過,感覺他挺特別的。”聞言,包小娜放下抹布偷偷瞟向窗外,一眨眼又收回目光,不知鼓足了多少勇氣才慢悠悠地說:“嚴虹,你說‘眼見為實’這句成語,是不是用在什麼地方都不會錯?”

嚴虹猜到他們肯定是吵架了,估計是些小誤會。本來她是極力反對包小娜和一個擺地攤的交往,但看包小娜鬱鬱寡歡的模樣還是改口:“這世界哪裡有絕對的真理。有時候眼睛看見的,未必是你所想的,之所以相信眼見為實,多半是沒有足夠的信心。如果你不信任一個人,那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別有用意。實在拿不定主意,就閉上眼用心去感覺,只聽取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不要再懷疑也不要再猶豫,愛就痛快一點,不愛就灑脫一點。”她一搡還在發愣的包小娜,“行了,你早點下班吧。桌子我幫你擦,下回你可得幫我頂班。”見她還不動,嚴虹急急忙忙把她往外推。

在嚴虹的鼓勵下,包小娜終於站在了天橋的一端。她不敢走近,亦無法轉身離開,只靜默地凝視著那道始終背對自己的身影。此刻血色夕陽的投影,不停在擦肩過後便會遺忘的陌生臉孔上交替:無論男女,面容都宛如被描過一筆濃重的油彩;有歡喜的紅,也有得意的橘黃。唯獨他的臉,看不穿是什麼顏色。是否和他的背影一樣?因承載過多的秘密,一息間竟顯得蒼涼。

曹毅回頭的時候看見了包小娜,幾乎同時視線又轉了回去,眼神中流露出的冷漠彷彿他們從不曾相識。不知不覺,包小娜眼眶開始發燙,熱得快要不能呼吸。這時前面一陣爭吵,幾個地痞粗暴地掀翻了曹毅的攤位,並且口出惡言,要他往後都不準在天橋擺攤。曹毅一言不發任由對方揪住衣領,而他的不申辯更像是無聲的蔑視,讓其中一個地痞惱得對準他的臉就是一記重拳,見他唇角已是皮開肉綻,仍不解恨地又補上幾腳。路過的人想必見識過地痞流氓的作派,一個個圍觀在旁,卻沒有強出頭的。

包小娜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衝過去就抱住曹毅,提高嗓門地罵起來:“我已經報警了,馬上警察就到!你們有本事現在就把我們打死,一群人欺負一個人,算什麼男人!”這話越發激化了地痞們的憤怒,他們一股腦將氣全撒在包小娜身上,好在曹毅翻身將包小娜護在懷裡,一個人承受了全部的拳腳相加。幾名當地的老人實在看不過眼,上前勸說了幾句,恰好警笛聲也漸漸逼近,這些地痞才罵罵咧咧地停罷手,走前仍是狠踹了曹毅一腳。

沒捱到警察趕來,包小娜就拉著曹毅到附近的診所避難。她很怕面對警察的盤問,也不願意看見曹毅進警察局。她承認這有點做賊心虛。後半在診所買了些藥水和棉籤,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