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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和熊錦帆接上頭,這人並且要能把東南正在發生的事情,把我的意圖明確無誤轉達給熊錦帆,使他確信這項策劃中的行動是實有其事。”
“哦,我明白了,蔚子就是帶著這樣的使命去的,是吧?”宋慶齡已認識到,孫中山擔憂著能否順利到達的張青林,是佈局中一枚至關重要的棋子。“執行這項任務,蔚子的確是個合適的人選。”宋慶齡又說。
“照行期推算,蔚子應該到熊錦帆師部了。”孫中山話語裡充滿了期盼。
3
關鳴川決定留下來守夜。
他已經認定,洪雲龍不像殺人的人,洪家園子也不像可以殺人藏屍的場所,設若南方同志已經遇害,那也一定應該是在別的地方;可是他仍逗留著,他是在期待什麼,自己也說不清楚。傍晚時分,負責沿途查詢的石增福帶信來,說沒查到任何蹤跡,於是,他認為十分有必要留下來了。
院壩裡生起一大堆炭火,為守夜的人驅除春夜的溼寒。
關鳴川擠進人堆中尋了個座。
人堆裡,夏麻子在扯南山北海。
“那天晚上,洋教士立在經堂前臺階上閒眺,陡見對岸鴨兒凼裡一團金光,一閃一閃。定睛看,是一隻金鴨兒在游來游去。洋教士心裡一陣狂喜,但要把那金鴨兒逮住,就得過江作法……”
教堂永遠是個充滿神秘的所在。自三十年前天主教傳入重慶,有關教堂的種種奇聞怪事就菌子一樣滋生出來,挑逗著碼頭居民的強烈好奇心。眾人聽得津津有味,關鳴川感覺乏味,起身往靈棚去。
靈棚前,只有不多幾個頭上扎著孝帕的至親和鄉鄰圍著一個炭火爐子。人堆中的凌惠菁眼尖,看見關鳴川,趕緊起身讓座。
一個曾被街坊誚為“嫩涼粉”如今韶光不再的女人剛講述了淩惠平身前一件什麼善事,在哀聲嘆氣。到處都可見這樣的女人,無論過去或將來也還會有這樣的女人,一張薄唇,總有自己也說不清是捏造還是真實的對死者美德的歌頌,總有滔滔的眼淚,使這類喪葬的場面不至窘迫,恰到好處。可以看出凌惠菁受到了“嫩涼粉”的感染,起來招呼關鳴川坐時眼裡猶噙有淚水。
關鳴川落坐,凌惠菁的身體倚過來,兩人的臀部和肩部差不多互相貼在了一起。那種彈性的溫暖的體驗,使他的心情突然感覺很愉快。他開始想說話。白天站在靈棚前的那個洋教士漂亮的相貌、哀慼的表情曾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就問:
“那個教士呢?”
“哦,你問郭神甫嗎?他回觀音山去了。”
“叫啥?”
“只知道他的中國名字叫郭方可。”
一陣風過,眾人身後的白竹布幔給撩起去,將一角搭在了棺蓋上,森然露出斂著淩惠平的棺材來。棺底一盞長明燈火苗子忽悠閃著。一滴粘稠的液體從棺底滴落在長明燈傍一張紙錢上,湮成一團暗紅。
血?!關鳴川心裡怦怦直跳。
彷彿感覺他心的狂跳的凌惠菁轉過身來,盈在眼角的淚也似血!
一驚一詫之餘,他以為從棺底滴落的或許是凝結的水汽,一切都是光線造成的錯覺,不由為自己的神經質暗暗失笑。
雲兒一遍遍打著呵欠。
一遍遍拿眼睛睨關鳴川,一遍遍拿眼睛去切割關鳴川和凌惠菁肩膀接觸處的“嫩涼粉”得著機會說:
“雲兒倦了,惠菁,你引他去睡吧。”
凌惠菁扭捏著起身,抱起雲兒往左廂房走去。
凌惠菁走後,“嫩涼粉”繼續喋喋不休稱頌死者,不斷拿眼睛睨關鳴川。
他突然感覺虛偽,又起了身。
左廂房門邊,關鳴川遇著正往外出的凌惠菁。
也許,所有的愛情都是一見鍾情,取決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