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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不是累的,是氣的,她的身邊,聰明的幼霞說!漢人的話,說:“瓶姊!你生甚麼氣?三爹爹一定不會死的!”春雷瓶卻一聲也不語,她心中不勝懸念!她的爹爹。(爹爹兩字,原是旗人對於叔父之稱,對於姑母也可以這樣叫。)春雪瓶自從記事以來,就跟著那像母親一般慈愛的女性的爹爹,她只曉得她的爹爹是姓春,排行第三,有兩位伯伯都在北京,而她的爹爹卻是個未出閣的老處女,因此在北京住著,忽然母親死了,她這個爹爹一傷心,才到新疆來。而她呢?是誰生的呢?她爹爹向來不許她問,她也不敢問,但在心中終究是一個難以打破的苦悶的謎。
她隨著「爹爹”生活了十九年。小霞比她大,幼霞卻比她小,那二人的母親,她的“美霞姨姨”,是在庫魯山一帶養著三萬匹馬,一萬多頭牛的人,姨夫又作著「千戶長”的官,家中是鉅富,兩地的“爹爹”也有一萬多匹馬託姨夫代管著,所以她同她爹爹的衣食也從不發愁。
她的爹爹春龍大王,又名沙漠龍,還有個不大為人知道的別名,是叫“玉嬌龍”,自幼教給她騎射及劍法。她跟哈薩克人常在一塊賽馬,她爹爹從不過問。可是給她所用的彎箭卻是另一種,箭尖又短又十,大概是惟恐她傷人,她的劍法已學會了武當派中所有的奧秘,但後來她爹爹只叫她用雙劍,因為雙劍舞起來好看,自己練時也可以自娛,而不至非要找對手去試一試。同時她還有一位繡香姨姨,隨著那在別處作“千總”官兒的蕭姨夫,每年必來到她家中住些日子。繡香姨姨工刺繡,教會了她扎花兒、做針線。並且繡香姨姨原是爹爹的丫璧,隨侍多年,爹爹常背著人跟繡香密談,有時還哭,大概爹爹的生平及自己的來歷,只有繡香姨姨一個人知曉,可惜她的嘴又那麼嚴,從來不肯吐露一句。
繡香姨姨是前幾天來的,現在住在她的家裡,自從元宵節在縣城裡看過花燈之後,第二天爹爹玉嬌龍就走了,爹爹的走是不得已的,據自己所知道,爹爹在玉門關裡,甘陝一帶,還有一個跟自己一樣的親人,是其麼關係地無人知曉,但已與他多年未見了,她的可憐的爹爹雖然踏高山、走沙漠,驅使數萬哈薩克,劍殺過無數的賊人,整個南疆的人無論是誰,都不敢說她們的姓名和一切的事,但有時她總是傷心的,她傷心時與平凡的婦人一樣,能哭個半夜,任何人勸也不行。為此,累年地傷心,就使得她病了,她的痛勢愈重,她的心事也就愈多,傷心也愈重,脾氣也忽好忽壞。年前又有個賽八仙給她算了一封,說是她的那個親人現在已經長大了,住在南方,於是才又動了爹爹的遠遊之心,本來爹爹自述於十九年前她曾發過重誓,“決不再進玉門關”。所以她教訓雪瓶也是:只許在尉犁城一帶,不許往玉門關裡去,但爹爹終於背了她的誓吉,竟往玉門關裡去了。
其實自己””雪瓶””也巴不得要跟了去,因為聽說玉門關內的地方很大,有許多省分,比這裡好,跟這裡不一樣,長江一帶風景最佳,北京景物尤其繁華,並聽說有李慕白,俞秀蓮,劉泰保,蔡湘妹,許多位武藝超群的男俠女俠。那些人除了李慕白拿過爹爹的一件東西未還,爹爹非常恨他之外,其餘都是爹爹的朋友,然而爹爹騎著黑馬走時,竟不許別人跟隨。如今爹爹去後已有半載,自己的心中無時不在憂慮思念,卻不料今日竟只見馬回來,不見人歸!……
春雪瓶一路上想著。不覺已回到了市街,悽清的市街上,有一個人迎面走來,向她尖厲地說著番話,那意思就是:“那小子跑了!我因為馬太累了,就落在你們的後面,不料那小子竟從草地中出來,一拳將我打下馬去,他奪了我的馬就跑了。往東南跑去了!”說話的正是小霞。
春雪瓶聽了,立時收住了馬,氣得變色。她一句話也不說,就立時撥馬要向東南追趕,可是卻被幼霞給攔住。幼霞平日就知道她姊姊嘴裡的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