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庭院裡的蟬鳴和海浪聲。

西裝褲兜裡的手機微微震動,第八十通蘇眠的未接來電。

蹙眉,終於不耐一般的接通。

這通電話被接通,蘇眠顯然很意外,她的聲音裡甚至含著微微的激動。

“景琛,你終於肯接我電話了!這幾天你好不好?有沒有頭痛?有沒有做什麼傷害涼宵的事情……?”

或許是她的問題太直白,直白到,像刀子一般,直接戳進了陸景琛心臟裡。

他的側臉在月色下,繃的緊緊,下顎收著,眼底浮動暗芒。

半晌,那頭的蘇眠幾乎都要以為,他不會回答她的話。

電話裡的男聲,低沉如瓷的聲音竟然透過很細微的電流透過來,他問:“有什麼辦法?讎”

蘇眠沒反應過來,她輕輕“啊”了一聲。

陸景琛蹙緊了眉頭,“有什麼辦法?動手術或是藥物?我要完全能剋制住的,而不是一時。懂?”

蘇眠愣了下,她不敢告訴他,其實是有辦法的,只是,切除他下丘腦的那顆瘤,這太冒險,成功率太低太低,一旦失敗,就會終生植物人,她根本難以想象,像陸景琛這樣的人,躺在病床上渡過餘生,那又有什麼意思?

除了這個辦法,還有個辦法,就是不切除那顆瘤,因為那顆瘤不是惡性的。只要切除人的大腦裡,控制情緒的邊緣葉,切除了邊緣葉,就沒有情緒了,無悲無喜……

愛,再也不會愛。

可那樣的人生,對陸景琛不公平,甚至讓他在術後會喪失一切的記憶,包括最基本的對生活能力的記憶。

她不敢說,眼眶居然熱了,她活了二十七年,一直堅強著,說起哭的次數,一個巴掌就能數的清。

她抿唇道:“景琛,我勸你,最近把涼宵送回來吧。你來研究所,或者我去海濱照顧你,一起治療。好嗎?”

不僅僅是腦子裡,還有心理上,也需要治療。

他對涼宵……到底埋了多深的執念?所以才會這樣刺激了情緒?

他夾著菸蒂的指尖,直接捻滅了煙火,那滾燙的溫度,灼傷了他指尖的面板。

“涼宵不可以離開我,除了這個,其他隨便你們安排。”

“可景琛,你現在會復發,都是因為你動情了,你不能像常人那樣愛的太深的,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多愛涼宵,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愛她的後果,就是傷害她。”

他黑眸微微抬起,便瞧見那門口的一抹小身影。

他聲音冷淡道:“我現在有事。”

然後掐斷了電話,大步過去,一下子攥住那小人纖細的腕子。

“要離家出走?”

涼宵被他嚇了一跳,沒想到他會忽然出現,她瞪大了眼睛烏溜溜的在黑暗裡仰著小臉看他,小嘴囁嚅著:“不是……”

“怕我?所以想要離開我?”

那腕子上的手勁,越來越大,幾乎要捏碎她。

她眼睛一熱,咬著唇道:“不是的,我睡不著,想倒完垃圾在外面待會。”

她另一隻小手,把那黑色的大塑膠袋拎起。

她真的不是要離家出走。

陸景琛長指按了按太陽穴,鬆開她的腕子,微微閉了眼,有些浮躁。

涼宵把垃圾放下來,站在他身後,看了眼他的背影,月色勾勒的蒼涼孤寂,她忽然想上去擁抱他,可終究是沒敢,垂了眼眸,小聲咕噥:“你見過誰,離家出走穿著睡衣的嗎?”

他真的是失去理智了,連判斷事情的最基本依據也看不見,一雙眼睛,包括心,都被那可怕的患得患失所迷惑住。

他沒有轉身去看她,涼宵躊躇著道:“我剛剛還以為……以為你走了。”

以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