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暮秋低沉的提醒,“時間緊迫……十四爺……咱們……咱們……快走……”

十四過來抓住小蝶的手,卻是剛握住,卻被她掙扎開。在注意到她堅定的眼神後,他不由愣住,氣得直抓頭皮。突然,收到探進頭來小嶽子的眼色,不禁會意。忽然,面露驚訝之色,伸手朝窗邊的方向指去,“咦,那邊似乎有人……”小蝶被他驚疑的語氣吸引,正轉過頭去看,不料後頸處一陣劇痛,人就昏了過去。十四收回手,穩穩把她接住,心頭暗道,“實屬無奈,小蝶,你別怪我。”

當她再次睜開眼,寒冷竟成為她體內感受到的第一個知覺。雖然裹著披風穿著蓑衣,背靠在男人熱呼呼的胸前,可是,騎馬狂奔在這樣暴風雨的深夜裡,她仍然冷得渾身顫抖。連牙齒也在哆嗦。冰涼的雨水鋪天蓋地得撲面而來,帶著疾風的凌厲,打在她的臉上,肩上,和胸口。起初,這一切還都能夠忍受,可是,當密密麻麻的雨水從蓑衣滲透進披風進而直達她的身體的時候,她孱弱的身體就越發縮成一團,在允禎的身前劇烈地抖動起來。

感覺到她的異樣,他環住她的手臂更加用力,似乎試圖以這種方式帶給她力量和溫暖。

“再堅持一下,小蝶,過了前邊的哨口,我們就安全了!”

說完,手中的馬鞭抽打得更急。坐騎“旋風”跑得也就更加名副其實。雖然是在視線模糊的雨夜中,可是,小蝶依然能夠看得清十四身後閃爍的身影,數十個黑衣蒙面人尾隨在他們身後,為首的仍然是騎著“的盧”的嶽暮秋。小蝶知道,他們這些人還有一個名字,叫“死士”。

很自然地,她又記起與他們初見時的情景。想到十四那時的高高在上的得意,想到小嶽子那時就對主子的亦步亦趨,又想到和自己同樣在場的年羹堯,想到當時自己和他所說的話,想到這裡……她忽然感到害怕!欺騙她欺騙慣了的年羹堯,他所說的話是否也包含著與他人品同樣的因素呢?也就是說,在她與十四初見的時候,她這位哥哥對她所說的話是否也同樣只是一種欺騙呢?他帶她去看的那座墳堆裡所埋藏的真的就是她的親孃嗎?如果不是,那麼是否意味著她的親孃還尚在人間呢?

寒徹骨的雨水打溼了她全身,長髮溼淋淋地貼在她的額頭,背後靠近她的那座胸膛也發出疲憊的喘息,“旋風”雖然是千里駒,可跑了兩個時辰之後,也逐漸放慢了腳力。在他們身後的那些死士也是一個個精疲力盡。該死的是,雨更大,風更狂,夜更加地暗了。仰著發酸的脖子,小蝶看了看天空,只見蒼穹一片凝重。藍紫色的,低沉的,厚重的雲層遮擋住所有的光明。先前那些駭人的閃電這時完全被雲層隱沒,只是在馬背顛簸的某個瞬間,才能在雲團的縫隙間窺探到閃電的痕跡。雷聲湧動,聲音不大,卻一直斷斷續續蟄伏在耳邊。悶悶地持續地騷動著。像一股看不見的暗流在某個密閉的空間內反覆迂迴似的,凝聚著彷彿要衝垮什麼的力量。

“又一陣雷電要來了。”十四順著她的眼睛也朝天空望了望,又仔細看了她一下,加大了嗓門,“別睡,小蝶!現在可不是睡覺的時候!在這樣的天氣裡睡著,你不要命啦?”

面對他近乎粗魯的叫喊,她只感到窩心。真好,真是好,原來她的世界裡竟還有他這片光明。她的眼前不是完全的黑暗。她……她也並非完全孤獨的……她還有他這樣一個朋友……這樣一個知己……

哦,她的頭好沉,眼皮好重,身體似乎就要飄起來,變得不是她自己的了……

“小蝶,說話!快,快說話!隨便說些什麼!還有半個時辰,我們就到了,就真的脫險了!所以,在這最後的時刻,你不能倒下!快說些什麼,哪怕是些廢話也好!”

他言語裡流露出的焦急讓她睜開了眼睛。說什麼呢?沒等她想好,十四已經開口。

“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