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輕緩地平放在榻上,只是稍後卻未動身離開,目光仍在陳瑜臉上流連。

陳瑜懶得理會楚雲霄,自顧自地埋頭入睡。

陳瑜足足在床上歇息了兩天,方才能夠行動自如。

這兩日之中,他心裡不爽,難免稍稍折騰了一下楚雲霄,要這要那的,譬如一個興起便要楚雲霄御劍飛去數百里外尋一味當地獨產的特色小吃。不過楚雲霄對他這些個要求倒是一一從命,態度溫柔,毫無不耐煩之意。

所以到了後來,陳瑜自己倒不好意思過於為難楚雲霄了——畢竟當日做的時候是他自願的,而且他也不是沒有享受到,雖然事後有點出乎意料的難受。

躺在榻上無所事事之時,陳瑜思緒飄揚,忍不住想到他至今仍對楚雲霄保持隱瞞的一件要事——自己的真實身份。

陳瑜其實一直在考慮著要不要坦白一切,卻也一直猶豫不決。

……光說自己的真名姓陳名瑜毫無意義,真要坦白的話,代表著他必須告訴楚雲霄,身為小說作者的這個身份。

可是,他越是跟楚雲霄情好日密,便越是難以對楚雲霄坦白真相。

因為陳瑜知道,楚雲霄對於自身的身世及過往的經歷,並非無怨無恨。

而且,以楚雲霄傲骨錚錚的心性,又怎麼會願意接受自己的命運竟是由他人擺佈?

陳瑜更無法說出口,他給楚雲霄設計的父母雙亡歷經坎坷,只不過是因為這樣的小說主角更容易吸引讀者而已。

何況,他知道楚雲霄一直欲思父母音容而不可得,更對師父阮長青之死耿耿於懷,又怎麼忍心說出這樣的遭遇不過是源自於自己的一時興起。

陳瑜每當想起這個問題,心中不覺便生出幾分憂鬱,不由退縮了,心裡默默唸道:還是再等等吧……或許……還是什麼都不要說比較好……有些時候,無知是福,太明白了也未必是件好事……

兩天時間眨眼便過去了,陳瑜自覺他把心思掩飾得還算不錯,不過他總覺得楚雲霄早就看在眼裡放在心上,只是未曾出言詢問而已。

跡象是,楚雲霄對他的態度愈發體貼溫柔了,每每陳瑜從發呆中驚醒,總是能見到楚雲霄看著他的目光專注而溫情,彷彿眼裡只有他一個人,再無其他景象可以入眼。

這樣一心一意待他好的人,卻叫他如何能放得下……

陳瑜不由在心底默默長嘆。

然而當天晚上,陳瑜卻深深恨起自己性子中的優柔寡斷來。

因為在溫泉洗浴過後,他說了想要獨自閒步散心,很快便回去,楚雲霄這幾日來幾乎對他百依百順,絲毫沒有勉強他,只是給他披了件外衣,提防他受寒。

陳瑜都不想說自己身為修仙者,體質早已不是弱不禁風的凡人了,而且他這個身體在修仙之前本來體魄也十分健康;他心裡雖然覺得楚雲霄這樣未免有些太黏糊了,但也不是沒有感到一絲甜意的。

走上前往山頂而去的路,片刻之後,陳瑜便看到了漫天星光圍繞著一輪明月。那月色皎潔瑩白,仿若銀盤一般,而環繞皓月的眾星亦是燦爛流彩,熠熠生輝。

如此夜色,倒是賞心悅目,令人不知不覺便放下一切愁思,心中一片寧謐。

陳瑜不由長長吁了口氣。

然而下一秒,他整個人卻不由僵硬住了。

只見前方不過兩三丈之外,站著一道高大的赤黑色身影。

玄色深衣,赤紅肩鎧,身材偉岸,面貌英武……竟是魔尊暗夜冥。

而這一次,暗夜冥竟是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眼前,沒有絢爛如霞的紅光,也沒有釋放出震懾身心的威壓。

只是那雙火紅的瞳仁,卻是凜冽如冰,透著刺骨的肅殺寒氣,不含一絲笑意。

陳瑜很想裝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