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河水沖刷著河灘上的細沙,推出小小的潮汐。兩個黑色的身影,一個仰面躺在河邊,下半身沒在水中,一個趴在沙石上,一動不動。

眼前,是一片迷濛,炫目的光芒晃動著,五顏六色地刺得眼睛都睜不開;嘴裡,是什麼,潮乎乎,渣渣的,舌頭捋了捋,竟是沙石……刺竹迷糊著,閉上眼睛,劃了一下手臂,上邊是沙子,下邊,是水——

他睜開眼,卻被陽光刺得一避,趕緊伸手擋了擋,意識忽然一下清醒了,自己這是在河邊,正要爬著坐起來,卻感覺右手死死地抓著一樣東西,是什麼?

側頭一看,不禁喜出望外,又不禁百感交集——自己抓著的,是清塵啊!

連忙坐起來,扳過清塵的身體,一眼看見他的臉色,如紙一般的白。刺竹心裡一驚,探探清塵的鼻息,微弱但還均勻,這才壓下擔心,復又開始檢視清塵的傷勢。肩上砍得有些深,但傷口主要還是在背部,秦階從背後砍來,受力的自然是背,刀刃下處,入肉寸許,長有半尺。刺竹常年打仗,是見過血的人,此刻看見清塵的傷口,也有些心驚,到底是那長長的血痕突兀地顯現在雪白的肌膚上,分外扎眼。

他心忖,秦階這一刀,可是累積了新仇舊恨,玩了命地砍來!幸虧秦駿往旁邊帶了一下,雖然沒有完全躲開,可是當時的情況,他還算是反應快的,如果不是那一拖。清塵這半邊胳膊,怕是保不住了……

刀痕雖長也深,卻沒有傷到筋骨,也不足以致命。此時滲血已經不多了。但仍然必須馬上止血,從昨夜到現在,也有好幾個時辰了,再不處理傷口,只怕清塵失血太多,也會有生命危險……他抬頭看看,已經日上二竿,該是卯時了;左右看看,這是下游,估摸著被河水衝了下來;再看看太陽。判斷一下方位,知道是安王屬地,這才放下心來。想想該是昨夜就被衝上了岸,因此清塵的傷口沒有在水中泡很久,可是。當務之急還是治傷,周邊除了空曠的河灘,就是寂靜的樹林,也沒有人家,這可怎麼辦?

刺竹把清塵抱到樹林裡,抓了些草藥過來,放在嘴裡一頓亂嚼。這才開始解清塵的衣服。外套除去,內衣解開,這是什麼?裹胸布?難道他胸口有傷?

刺竹有些納悶,依稀記得上次水下打鬥,剝了清塵的衣服,就曾見過這厚厚的裹胸。難道上次被刺傷的,還沒有好麼?

他壓下狐疑,想著正好,背上的傷還必須得用這麼長的綁帶,若是胸上的舊傷已經好了。那就現成的,可以用來綁背。於是扶起清塵,拔下了他的衣服,不禁又是一愣,面板白皙細膩,光滑如凝脂,真如女孩一般。緩緩地繞開裹胸布,忍不住心裡又開始嘀咕,一箇舊傷,用得著裹這麼厚麼?

揚手一揮,最後的裹布落下,刺竹探手扶住清塵的前胸,正欲將他趴放在自己膝頭,忽地覺得有些不對勁,手指下,軟而厚,富有彈性……

刺竹有些僵住了,好半天,終於鼓足了勇氣,偏頭一看,頓時眼睛一直,腦袋裡“嗡”地一響,竟然懵了!

手隨即象觸電般地縮了回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聽見自己心跳得厲害,呼吸都好像不暢了。半晌才平靜下來,抬頭望天,眼睛難以置信地大瞪著,眨了眨,瞬間面紅耳赤——

清塵,居然是個女孩!真的是個女孩!

臉上又開始發燙,渾身的血液在剛才片刻的停滯之後,再一次加速流動,愈來愈快,心臟好像要從嘴裡跳出來一樣……身經百戰的刺竹傻眼了,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狀況,這可如何是好?不該看也看了,不該摸也摸了,可是,男女授受不親,這傷到底治還是不治?一時間手足無措,急得滿頭大汗。

他深吸一口氣,扶住清塵的背,胡亂地抓起衣服掩住清塵的前胸,這才咬咬牙,探手過來,吐出了口裡的草藥,細細地塗抹在清塵的傷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