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之劍的祭煉成功,而膨脹。

人皇的龍袍下襬,無風擺動。鼓起,又落下,鼓起又落下,彷彿他的心境一般。良久,出乎預料,方雲聽到了人皇極為平靜的聲音:“方雲,朕,再問你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朕已經問過一次。但現在,我再問你一次。”

人皇驀然轉過身來。他的表情平靜,沒有任何的震怒,沒有任何的不悅。只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最後的平靜。

“方雲,你可願臣服朕?”

平靜的聲音,卻彷彿鐘聲悠悠,把方雲帶回了幾年前,那次封侯大典上。就在太和殿中,在最後一關,面見人皇的時候,方雲也聽到了這個聲音:“方雲,你可願臣服朕?”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如雷霆直叩人心。倏忽之間,方雲心神飄蕩,恍惚之間,一會兒置身於幾年前的太和殿中,一會兒現身於中央龍庭中。

不同的環境,卻是同樣的兩個人,同樣的一句質問。

“你可願臣服朕?……”

無窮的聲音,在耳邊迴盪。時間變了,地點變了,人也變了,但是那種岔道口的徘徊,卻是一點沒變。

曾經的方雲,難以抉擇,說出了“微臣行事,只求無愧於心”這樣的話。而幾年後的現在,方雲面對的處境,要比幾年前艱難了許多。這樣的話,也難以脫口無數倍。

自古違逆君王者,向來沒有善終。諍臣雖然能夠直斥君王,但諍臣的下場,往往很悽慘。遇到昏君的話,直接身死當場。而哪怕是明君,雖然朝堂之上,“愉快”的接受了。但是儀容被辱,威嚴受到挑戰,心中終究是不快。最後找個這樣,那樣的理由,把諍臣給謫了出去。

所以自古以來,諍臣的地位,總是載沉載浮,不斷的在朝堂之中,貶出又進入,進入又貶出。這種沉浮,本身就代表了君王的心理。

幾年前,人皇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有各荒的大帝可以抗衡他,制約他。但現在,人皇手握聖皇之劍,四海之內,皆無敵手。四極八荒,一言獨斷。違逆他,就等於是違逆上天,違逆天道!

方雲的手指,深深的嵌進了手掌,連血流出來了,都沒有發現。

“方雲,臣服於朝廷,臣服於天下的萬民。”

方雲一字一頓,字字艱難。

時過境遷,方雲再無法說出“微臣行事,只求無愧無心”,這樣年少輕狂的話。但是卻也無法說出“臣服於陛下”,這樣違心的話。

“臣服於朝廷”,已經是方雲在不違本心的情況下,最大的讓步。

自古的君王,可正可邪。但唯有這江山社稷,天下萬民,永恆不變。如果人皇心中正直,並無私念,能夠做到造福萬民,那麼朝廷代表的就是人皇,方雲效忠朝廷,就等於是效忠人皇。

然而人皇如果有私念,則朝廷是朝廷,人皇是人皇。方雲會效忠朝廷,效忠天下萬民,卻不會效忠人皇。

自古朝廷亙存,而人皇曆傳人皇傳了一代又一代,但朝廷始終是朝廷。

這就是人皇和朝廷的區別。

人皇居高臨下,死死的盯著方雲,冷厲的目光,彷彿要刺透他的肌骨,看到他的內心一樣。然而良久,人皇終於揮了揮手:“出去……”

“陛下……”方雲嘴唇張了張。

“出去。”

這一剎那,聲音突然之間洪亮了無數倍。彷彿無數的響雷,在大殿中炸開。在那匆匆一瞥之間,方雲看到人皇的臉色,陰沉無比。但是下一刻,方雲眼中就失去了人皇的身影。四周光芒一閃,方雲就被震出了大殿。

“回去閉門思過,三月之內,沒有朕的命令,嚴禁你離開侯府半步……”

聲音隆隆,冷酷無情。這一刻,從楊弘被奪之後,降臨在方雲身上的“皇者的眷顧”,徹底的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