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進見過阿嫂。”

張氏微笑著向史進道了一聲萬福,對林沖道:“丈夫如何不請客人到屋裡去,只顧在門口說話。”

林沖之前不知史進來路,現在聽得是王進的徒弟,便道:“失禮了,小官人裡邊請。”

史進跟著林沖進了屋子,分賓主坐定。

林沖娘子自去一旁伙房安排茶湯。

林沖問道:“剛才說到王教頭要去延安府,不知後來又如何了?”

史進道:“師父母子走到華州時,路過我家莊上,便在我家借宿。不想當晚師父老母心疼病發作,剛巧我爹有個醫心疼的方子,便讓師父母子住下,讓莊客撮藥來。沒五七日,師父老母便好了。

師父便收拾要走,到後面看馬的時候,正看到我使棒,忍不住說了句,我的棒也使的好了,只是有破綻,贏不得真好漢。

說來不怕林教頭笑話,我自小好武,經了七八個有名的師父,之前在華陰縣也少有敵手,自覺也練的很好了。聽得師父之言,便要和師父較量。不想被師父一棒便打翻了,我才知自己真的贏不得真好漢,便向師父請教。

師父看在我爹的份上,便留在莊上教了我半年,然後才往延安府而去。”

林沖突然道:“你莫不是梁山的九紋龍史進?”

梁山之事已經傳遍江湖,他之前聽得史進之名也只以為是同名同姓而已,梁山之主該不會來尋他。但是聽到史進是華陰縣的人,正和那梁山之主一個地方,他如何還想不到。

史進點頭道:“正是,小人不得已落草,但也不敢傷害良善百姓。教頭若是不便,小人這便告辭。”

林沖雖覺有些尷尬,但是想及史進是王進徒弟,又這般誠意待他,擺手道:“不妨,你若不說時,誰也猜不到你會是梁山之主。”

史進笑道:“林教頭果然豪爽,那我便叨擾了,不瞞教頭,我此來專為向教頭請教些槍棒。”

林沖也不是不知禮的人,笑道:“不急,既蒙到我寒舍,本當草酌三杯,爭奈一時不能周備。我們且上街市沽兩盞,如何?”

史進點頭道:“好。”

張氏看林沖要和史進去吃酒,也鬆了口氣,直把二人送到院外。

這幾日,林沖每日揣瞭解腕尖刀去尋高衙內、陸虞侯,她生怕丈夫做出事來,只是苦勸不住。

有一個人陪著林沖散心最好。

史進和林沖上街來,也不帶史柱、王毅,二人尋了個酒店,找了一個臨街的閣兒坐了。

二人說了幾句閒話,林沖忍不住嘆了口氣。

史進問道:“教頭何故嘆氣?”

林沖道:“如今想來,王教頭去邊關效力,日後一刀一槍也搏個封妻廕子,勝似我在這京城受這般腌臢的氣。”

史進聽得林沖這般說,也知道林沖妻子多半還是被**了,道:“我聽得師父說高俅原是幫閒出身,諸般雜耍倒是在行,並不通兵事,又心地狹窄。這般人做了殿帥府太尉,正人君子如何能有出頭之日。”

林沖道:“那廝上任後便把兵事廢了,營中將士倒有大半向他交了錢,免了校閱,都做買賣去了。剩餘的都是些工匠和諸軍繳隊,工匠給他家做雜役。官家校閱時,便用諸軍繳隊表演,好不熱鬧。這東京繁華須有高俅不小功勞。”

史進自然知道林沖這話是反語。

諸軍繳隊便是軍中藝人,讓藝人表演,乍看上去戰鬥力必然是遠超軍士演練的,但若真廝殺起來,只怕藝人的花活就玩不出來了。

林沖吃了一杯悶酒道:“他把兵事廢了,我等倒是也得些清閒,大半時日都在這酒店消磨。只是那廝父子不為人……”

說到這裡,林沖突然閉口不言。

終究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