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主位的,便是穿著華服的沅陵王妃,梳著雲髻滿綴珠玉,嫻雅貴氣。王妃一側還有個少女,生的和王妃有八分像,面容精緻,只是更多了幾分英氣,舉止大方,和周邊的夫人應酬得宜。

馬伕人目露神往,到底是皇族,便是士族門閥又如何,還是沒有這種皇家風範,憑地是與眾不同些。這麼一想,馬伕人也就往前湧去,能搭上句話,露個臉也是好的。只可惜王妃那裡是擠不進去了,郡主那裡還要寬鬆些。

待走近了,馬伕人才看到郡主身側還有一位俊俏的少年,少年氣質朗朗,但並不多言。這少年身側也圍了數位搭訕獻媚的夫人。

馬伕人不解,因問道:“這公子可是王府世子?怎麼不同王爺在前院……”

旁邊的夫人作勢打嘴,低聲道:“說的是什麼,沅陵王的世子一直在京裡呢。這位郡主的陪讀,自然是要陪在郡主身側的。”

另有夫人聽了,不免插嘴一句:“郡主待這位薛公子可好,形影不離,言談溫柔。這長安薛家倒是生了好兒子,日後可有的好處。”

馬伕人見她說的閃爍其詞,既有曖昧又有豔羨,心裡就隱隱明白了。她不由多看了那薛公子幾眼,若論容貌,這也不算頂好嘛。

心中一動,馬伕人想到送禮之時,送姬妾俏婢的可不在少數。她府裡那兩個可不算最出挑,而且到底是奴婢不念情,換不來多少好處……既然人家有好兒子,難道她馬家還沒好兒子麼。

張鳳起洗浴過後,婢女幫著換上了一身月白色交領襦衫,鵝黃滿繡雲紋的下裳。張鳳起喜歡窄袖口,梳個最簡單的螺髻,雖然她並不排斥女裝,但不習慣太繁複厚重的,影響行動。

鄉間時,夏氏雖然訓練過張鳳起言行舉止,對服飾的承重力卻沒條件訓練出來。

婢女們在幫張鳳起梳頭時,她便在看一些史書、策論之類的,那什麼四書五經的東西讀起來沒趣,也不覺實用。她倒愛讀那香豔故事,但是茅屋被燒後,一箱子寶貝早就付之一炬。

今時也不同往日,人人恭敬的喚張鳳起為“郡主”,她就不得不自恃身份,打發人去買幾本春宮圖,這話她就不大好意思說。也罷,史書也香豔,不論正野總有些意思在裡頭,而這策論,多少能讓她瞭解大周局勢。她又一向是求知若渴的。

做女人最是繁瑣的,張鳳起這最簡單的螺髻也被梳了半個時辰。她打了個哈欠,將婢女們打發了出去。

她推開窗,外頭有兩隻雀兒在欄杆上唧唧喳喳叫喚,叫著叫著,其中一隻扇著翅膀跳到了另一隻身上。身下那隻半推半就躲躲藏藏,身上那隻就叫的更歡了,翅膀抖的不停。

張鳳起歪著頭,饒有興趣的欣賞,距離它們這樣近,一向膽小的麻雀竟然也視若無睹,只顧歡好。真是令人羨慕。

直到兩隻麻雀心滿意足的分開,飛走,張鳳起恍惚覺起秋風蕭瑟,她很寂寥了。似乎是老天不給她感嘆的機會,廊道那頭,薛承義就走了過來。

雖然這人好玩的時候不多,但好在不是一個人了,張鳳起就笑著喚了一聲:“承義哥哥,可是要啟程了?”一路上雖是夜宿在各官的府邸中,又吃又拿,但並不久留,日白就趕路,誰也不敢耽誤文昌女帝的聖命。

薛承義的臉色原不是太好,但見著張鳳起笑的燦爛,心裡的異樣就散了幾分。他儘量心平氣和的引薦身後的襄陽郡守馬伕人,和她的庶子。

作者有話要說:這樣的排版會比較好點麼?

☆、長安行

等張鳳起一家真的進京時,已近十一月。

大周的京城長安,此時已有初冬景象。宮娥將幾扇紫檀木映玻璃的槅扇開啟,外頭的晨光就照了進來,入冬了的京城,早晨的光都透著寒氣。

連湯臣臉上也透著寒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