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無功而返,對國內、對屬國該如何交代?這是給他們一個下臺階。至於我們疏勒內部的事情,該怎麼辦,我們還是怎麼辦。再說,如果我們稱臣的話,那麼在民事上就更容易和河中連為一體,商路也會更加暢順,這對我們接下來對內部的開發也是很有利的。等將來我們的力量強大了,若國力能與薩曼分庭抗禮了,再擺脫這附屬之名也不遲。”

會場上幾個中年都默默點頭,似覺得李臏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那正是老成謀國之言。

石拔卻叫道:“可我們不是大唐安西大都護府嗎?既然是大唐的邊藩,卻去向薩曼稱臣?往後長安問起來,我們怎麼辦?”

場中老成者都有些尷尬起來。其實在一些人心目中,對於大唐憧憬也是覺得是口號多過是事實,非常真誠、毫無保留地相信張邁在公開場合中說的那些話的,整個會場只怕就只有石拔一個。其他人,對張邁所宣揚的大唐理想大體上在半信半疑之間,安西唐軍能夠走到現在,大唐理想固然也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更多的是由於戰場上的不斷勝利。

李臏道:“這也是權宜之計。我聽高昌那邊來的人說,歸義軍據有千里之地,百萬之民,可也向那邊的回紇稱臣。而中原那邊,也沒怪罪他們,反而因他們能夠守住疆土而降旨嘉獎。所以我們若是迫於形勢,委曲求全,長安那邊應該也會體諒我們的。”他就像對著一個孩子在循循善誘一般。

石拔一奇:“歸義軍?”

李臏道:“嗯,是敦煌那邊的邊藩,同屬隴右,和我們差不多。不過他們的實力比我們強多了。”

石拔道:“東方有訊息了啊,怎麼沒聽你們說起過?”

李臏眼皮垂了垂,東方那邊的訊息,可不止是好訊息,他沒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卻道:“總之一個虛名,卻能換來至少數年的和平,這是極其難得的事。等咱們休養生息兩年,緩過勁來,以後再另作圖謀也不遲。”

奚勝心道:“向薩曼稱臣,可不止一個虛名這麼簡單。這裡頭有利有弊。但李臏的主張也不是沒有道理,眼下我軍軍威盛大,卻是外強中乾。內部有一大堆的問題等著處理,如果一個應對不善,這座看似輝煌的大廈隨時都會垮塌,這件事情,可真是為難得很哪。”他崛起於基層,是唐軍將領之中較有思想的人物,看得也頗為深遠。其他如唐仁孝等也都各有考量,默不作聲。

只有石拔口無遮攔:“好吧,我也聽不大懂,不過我聽特使的,特使只要點頭,那我就沒意見。”

他是會場上資歷最淺的一人,且郭太行等也向來認為他只會衝鋒陷陣,籌謀大事時內心並不尊重他的意見,但這時被他一說,卻都齊齊向張邁看來,都道:“不錯,咱們都聽特使的。”

張邁的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那是一張張期待著自己負責的臉。

位高權重,有時候遠不是一種享受,更是一種責任,乃至枷鎖。

以前郭師道還在的時候,自己有時候也偷偷懶,將責任卸到郭師道肩頭上去。張邁有什麼建議時還能天馬行空,看看郭師道的意見再作定奪,但現在,他的一句話說出來,就可能是定論了。

沉默了一會,張邁才道:“先和哈桑談談吧,看看他的誠意如何。畢竟哈桑也只是一個大將,而不是薩曼的國主,有一些事情只怕也不是他能**下決定的。我們稱臣與否,將來我們派使臣前往布哈拉時,再與奈斯爾二世當面談。”

會議散了以後,諸將各自歸營。石拔要去輪值時,郭洛卻讓他回家,道這一次他作戰辛苦,放他三天假。

石拔叫道:“現在大敵還沒退走呢,我不要放假。”

郭洛笑道:“你就放心回家吧,若有戰事時,我會派人去通知你,不會把你落下的。”

石拔這才答應。他如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