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和顏悅色地對何春山道:“何錄事,我們博格拉汗可是親自送劉司馬來的,這份誠意,也希望張特使能夠考慮入內。”

何春山卻明白他是話裡有話,是在暗示這次的交涉薩圖克乃是主動示好,並非被動交人。劉岸一聽便知何春山是自己人,內心一陣暗喜,卻還是不肯造次開口。

蘇賴又傳令下去,不一會將士就帶了一群人來,為首的卻是一個少年,竟然是郭汴,郭汴也弄不清楚形勢,雖然早知道自己假冒薩圖克的兒子一事早已穿幫,但這個少年在敵營之中竟也歷練出了幾分堅忍,他也不認得何春山,見到了劉岸只是看了一眼,什麼話也不說。

再跟著,回紇兵又抬出了兩具棺木,一具寫著:“郭大都護之柩”,另一具寫著:“安長史之柩”。

郭汴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卻還是沒出聲,劉岸心中也是一陣悲痛,但見將郭汴竟能夠剋制自己的情緒,心想:“這幾個月來,阿汴至少成長了十年。”

蘇賴恭恭敬敬給郭師道的靈柩磕了個頭,然後才對劉岸道:“劉司馬,當初兩家交戰,非為私仇,俱蘭城破之時,博格拉汗曾屢次苦勸,可惜郭老都護寧死不屈,這份豪情我回紇自博格拉汗以下無不敬重,因此對他老人家的遺體也小心看護著,不敢有失,如今在此交還。請劉司馬護送回境,並向張特使、張夫人、郭洛將軍等致以哀唁之意。”

這時就算是回紇人也大多已知道張邁乃是郭師道的女婿了。

劉岸至此才開口,說道:“你們這算是要放我走了麼?”

“劉司馬言重了。”薩圖克道:“劉司馬是唐軍派到我軍中的使者,如今出使之事已完,本汗自當恭送劉司馬回境。”

劉岸嘿的一聲:“唐軍,唐軍!”這兩聲感慨,卻沒人聽得懂,要知劉岸來到薩圖克軍中時,術伊巴爾等人張口閉口的也都說的是“唐寇”,而現在自己要回去,卻連薩圖克也畢恭畢敬地說“唐軍”了,劉岸見到這等變化自然明白如今唐軍必然是已大佔上風!這樣的局面,不正是自己拼著一死來爭取的麼?想到這裡,心中的感觸之深又豈是外人所能理解?

但他也未表露自己的情感,默默無言地按照回紇人的指引,帶著何春山以及郭汴等人走出山谷,蘇賴送了出來,臨別時說:“劉司馬,張特使到現在為止是連一句諾言都未許給我們,但博格拉汗敬重張特使的為人,實在希望能與他交個朋友,所以二話不說,便將劉司馬、郭公子以及郭老都護的靈柩等都無條件送回。如果這樣張特使還不滿意,仍然不肯與我們冰釋前嫌,那麼我等除了鋌而走險之外,就再沒其它辦法了。”又說:“十日之內,我當再往沖天砦一行,到時候可不希望再聽到推託的辭令了。”

劉岸輕輕哼了一聲,不置可否,一招眾人,道:“走吧。”行出數里,何春山看看後面沒人跟來,這才翻身拜倒,向劉岸行禮,道:“大都護司馬署錄事何春山,拜見劉司馬。”劉岸趕緊將他扶起來,道:“大都護司馬署?”

唐軍在新碎葉城時,雖然部門齊全,但大都護司馬以及五曹參軍事全都是光桿子司令,幾乎一個人就是一個部門,最多事務繁忙時再抽調其他人幫忙,唐軍開抵怛羅斯時,劉岸手下也只是有三個文書幫忙奔走而已,可沒什麼衙門,這“大都護司馬署”也是唐軍在疏勒站穩腳跟之後才設立的。

何春山是新拜的錄事,對這一層淵源也不明白,護衛他來的火長笑道:“劉司馬,咱們安西大都護府如今地盤大了,人也多了,五曹參軍事全都開衙建府了。您是大都護府三大輔官之一,當然也要設署了。你不在的時候,司馬署是李臏在料理,不過他也就是副司馬,正司馬的位置,特使還給你留著呢。”

這次何春山的這個使團雖以何春山為首,但這位火長才是新碎葉城跟來的故人,所以劉岸對初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