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瑪這事要是擱生前,打死她也只會當成鬼故事來聽啊。可事實證明,她真的借屍還魂了——在被大卡車撞死之後,還魂在一個小她四歲、因心臟移植手術死在手術檯上的名叫周潔瑩的高中女生身上。

如此光怪陸離的事,她沒敢對任何一個人說。

橫豎前世的親人,除了癌症早逝的母親,活著的那些人,哪個是真心關心她的?她這陣子人雖然在病房術後休養出不來,但從查房護士口裡,也聽說了不少新鮮事:譬如“胡潔瑩”救人身亡,兩邊親戚在搶救室門口大爭死亡賠償金;又譬如她的身後事,都是禾鑫家出錢操辦的,兩邊親戚沒掏一分錢不說,還嫌禾家的補償費給的太少……種種新聞,查房護士說的歡,她當八卦一般聽在耳裡,卻苦笑在心。

前生的二十二年,過得可真失敗。

好在這一世的家人很疼她。

周家世代經商,產業遍佈全國,海外也有涉獵。周潔瑩是家裡的老么,又患有先天性心臟病,一家老少幾乎把她寵到了天上,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集三千寵愛於一身。

可隨著年歲漸長,周潔瑩的心臟負荷能力越來越弱。再多的寵愛,也挽救不了鮮活的生命。她央求父母將她接回海城祖籍,想在這裡了卻餘生。

運氣的是,周氏集團董事長,意即周潔瑩的父親,用盡人脈,終於找到一副匹配她的健康心臟,不想讓她長途跋涉,索性將國際揚名的心胸外科主刀醫生及其副手、麻醉師統統請到了海城一院,就地給女兒進行心臟移植手術。就在手術即將成功的一刻,小人兒香消玉殞,便宜了魂魄離體的胡潔瑩……

她不是不想告訴禾鑫,尤其是看到他家為她的後事奔前跑後,衝動地想告訴他一切。可她不敢。怕他聽後不信,更怕他信了。

如果是前者,他八成會以為她是個蛇精病,仗著同名不同姓,跑來胡謅八道。而若是他信了,那麼兩人的關係怕是會重回車禍之前吧。而因著表妹的事,他會繼續對她和顏悅色才怪。現今之所以來祭拜她,無非是愧疚。

她承認自己膽小又自私,所以不敢嘗試。

捧起墓碑旁那束花色素雅的鮮花,又瞅了眼祭臺上沒有收走的水果、糕點,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撫了撫術後脈動有力的左胸,雖然出院後第一次走這麼多路很疲很累,但能再世為人,且帶著上輩子的記憶,真的很高興。

高興禾鑫記著她。雖說她是為救他而死,但嚴格說來,那是她自己的選擇。而非他意願。

禾鑫家人肯主動負擔並操持她的身後事,足夠讓她感激了。他並不欠她什麼。相反,她給他以及他家人帶去的麻煩事才叫多。

唉……

“小姐。”

周家的管家康伯。拿著一件厚外套,穿過墓園走到跟前,將外套披上週潔瑩的肩,憂心道:“小姐的身體還沒完全康復,出來半天,該回去了,不然老太太他們該擔心了。這個……”

康伯掃了眼墓碑。詫異於上頭的名字竟然和自家小姐只相差了一個姓,忙不迭在心裡“呸”掉了晦氣,低聲說:“雖然是小姐在海城結交的朋友。可人死不能復生,小姐還請節哀。”

人死不能復生……

周潔瑩嘴角一抽,把手裡的花束放回墓碑邊。手指撫過花瓣,有些收不回來。

要不是康伯在旁邊。她都想把它帶回家。這是禾鑫送她的不是麼?咳。雖然是祭品,但誰敢說不是送她的?真不想留在這裡給烏鴉作伴啊。

瞥見康伯不認同的眼神,她戀戀不捨地鬆了手。

好嘛,鮮花不能帶,那水果、糕點總成吧?反正留在這裡也是便宜田鼠、鳥雀,還不如帶回家烘成果乾當留念。

這麼想著,她很淡定地將石板上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