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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哥哥。四郎哥哥是鄰家郎君,我們也是從小一處長大呵。
手捧妝鏡,怯生生問乳孃:“阿孃,我的眉畫得好麼?”
乳孃溫柔撫我的額:“娘子就是不施粉黛,也是清麗無雙。”
這不過是乳孃隨意答的一句奉承話,卻叫我惴惴然歡喜不已。又朝鏡中望了一眼,這梳了雙鬟髻的小姑娘,分明是眉清目秀,無可挑剔。又披上一件染作桃花色的織錦半臂,匆匆往外去。丫鬟在後面急道:“娘子,還有簪子沒戴呢!”
不戴了不戴了。即使我垂著長髮身著裡衣,狼狽地來見你,你依舊是喜歡的,對麼?
四郎哥哥。
那個衣冠豔麗的少年郎,眉眼繾綣,唇角綻出笑容。
卻有一個人,擋在了我面前。我看見那白色暗紋袍子,黑色繡金高腳靴……不需我將目光挪上去,我就知是誰了。卻一瞬間羞怯難當,轉身往簾子內跑,披帛輕揚,環佩叮噹。
“宛音,才剛聽阿伯說,你又會彈新曲子了。彈給我聽可好?”他一把拉住我,我一掙,他調皮了,拉得更緊更近,“不然我不帶你去看牡丹了。”
“不帶就不帶。”我噘起嘴巴,“我讓爹爹帶我去。誰稀罕和你一起去呢?”話未落音,自己臉先紅了。
誰說不稀罕呢,我等你一起陪我看牡丹,已經等了那麼多日。乳孃與丫鬟早含笑退出房,偌大的閨閣,就是我們兩人。
他離我很近,我亦不逃開,只是覺得這樣靜靜在一起很好。他揚起唇角:“妹妹,就彈給我聽吧。”
我自不推辭,靜靜走到琴邊,十指徐舒。我將爹爹所作的幾個音略略修改,曲子愈發清婉綿麗。他看定我,那眼神似乎與小時侯不一樣了,在單純的嬉笑之外,彷彿又添了一層薄薄的霧氣……我不敢作聲,只覺那霧氣很美,叫人陶醉,似乎一驚就要散了。
他笑嘻嘻打斷我的綺念:“妹妹也教我彈,可好?”
我噗嗤笑了,抓住時機挖苦他:“你?算了算了。你不會的,你作詩練劍就好啦,來湊什麼熱鬧彈琴呢?”
記憶(2)
“妹妹教也不教?”他伸手欲拔我頭上的玉簪,而這枚簪子是穩髮髻的,一動,髻子就全散了。
我狠狠瞪他一眼,卻又無限溫柔,引他至琴前,讓他坐下,一板一眼地教他:“手按這根弦,再輕輕一掠,一掃,一揉……”
他笨拙地學,撥出幾個突兀的音。我咯咯笑了,揚拳欲砸:“討厭死了,這麼難聽,羞死你羞死你。”
他竟當真趁勢拔了我的簪子,如水長髮頃刻披瀉,他亦驚住:“妹妹,對不起……”慌手慌腳為我挽發,卻怎麼也不得要領。這長髮調皮極了,在他指間縷縷飛散。
我不知怎麼,突然委屈起來,嘴巴一扁,要哭了。任他怎麼哄我逗我也不開笑顏。丫鬟進來為我挽發時,已哭得一噎一噎。他倒在一邊滿不在乎地說:“誰讓你說我彈琴難聽了?”
“郎君就讓著娘子吧!”乳孃含笑勸,眼裡又閃過幾絲曖昧,“娘子也不必和郎君慪氣,將來不都是自己人麼……”
一句話說得我與他都沉默下來。隱約聽人說過,陸家與崔家早有婚約,兩家是舊好……娘去世不久前曾說,宛音,有你四郎哥哥在,娘便放心了。
那年我不過四五歲年紀,見娘氣息微弱,只是一味哭泣,並不曾在意這便是母親留給我最後的話。
重新梳妝罷,四郎一直賠笑,牽著我的手到庭院裡,掐了芍藥花小心翼翼插在我鬢間。爹爹正好走過來,一臉笑容,許是被這番小兒女的纏綿繾綣感染?
一路去鳳凰山看景,春光正好。馬車內,我與他坐得很近,低眉抬眼處,連彼此呼吸都聽得一清二楚。
鳳凰山腳下的涼亭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