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恪親王,蕭老夫人就在二月初三過世了。本來正是春暖花開的時候,處處都透著生機盎然,老夫人卻連新開的臘梅花都沒來得有看一眼,就閉上了眼睛。

蕭永夜只默默地安排著後事,一聲兒也沒吭過,夜裡夙夜守著靈堂,也從不讓旁人插手。也是,旁人倒想插手,可誰有這謫子名正言順呢。

二月初六,皇帝扶著太皇太后和皇后一塊兒來弔唁,雖然只是在院裡過過場,但這已經是給蕭家最高的榮耀了。

太皇太后柱著拐杜敲地,一聲聲嘆息,最後說道:“阿慧啊,你就是個沒輻氣的,積年受苦,眼看著要享兒孫福了。你可好啊,連孫子都不抱,你就走了,老身還想留著抱玄孫吶,你個不爭氣的,怎麼敢走在老身前頭呢!”

這話說得一個個是淚流滿面,太皇太后還抽間隙去看了顧雁歌,顧雁歌情緒倒是很平靜。主要是蕭永夜也不讓她插手,她懷著孩子,眼下才四個月不到,正是容易出意外的時候。她現在一是新婦,二是公主,三又懷著孩子,哪一樣都不能進靈堂去,更別提守靈、拜靈了。

“雁兒,別難過,就是永夜難過了,你也得勸著點兒。”太皇太后拉著顧雁歌的手殷殷地囑託。

顧雁歌想想有些不好受,丈夫在靈堂難過不已,她連靈堂邊都不能沾,嘆口氣說:“皇租母,雁兒倒還好,只是永夜讓人擔心。他跟誰都裝作沒事兒一樣,娘過後,他就沒合過眼,又怕雁兒擔心他,總是說沒事。唉……這樣更讓人擔心吶!”

“雁兒不必擔心,別人說不動永夜,還有你父王呢。這孩子就聽你父王的,等過了這幾日入了土,再領著永夜上王府住幾天,都會好的,你別太擔心。”太皇太后安慰著說道。

顧雁歌自然是聽了,三月初九安葬,蕭永夜扶了陵去,回來時滿身泥土漿子,往那兒一坐就是半天,連根頭髮絲也沒動過。顧雁歌頂著身子過去勸,蕭永夜只說:“雁兒,你去歇著,我沒事,坐會兒就好了!”

啥叫沒事啊,這事大了,蕭老公爺去得早,就跟孃親了,這會兒連娘也走了,怎麼會沒事兒。顧雁歌想到太后的話,就決定出了十日的祭期,就領著蕭永夜上恪親王府去。

傍晚的時候,蕭永夜已經沐浴過了,滿身清爽地坐在窗前,也不說話。顧雁歌也洗好了,穿著寬鬆地袍子捱著蕭永夜坐下,這才發現蕭永夜竟然在顫抖,身上散發著不安的氣息。

顧雁歌想了沒想一把抱住蕭永夜,心裡難受不已:“永夜,所謂‘孝不傷五內’,眼下滿府就指望著你了,你別這消沉下去,我有些怕……先是娘走了,你又這樣……娘去了也不安心呀。”

蕭永夜忽而緊緊抱著顧雁歌,聲音裡終於是帶了哭腔:“雁兒,雁兒,娘那麼強健的身子骨,說倒就倒了。娘身前,我一直讓她老人家操心,好不容易圓圓滿滿地娶了你,好一起孝敬她老人家,卻是一天兒孫福都沒享過,就這麼……”

看著閉目流淚的蕭永夜,顧雁歌反而安心了,會哭會笑的才是活人麼,這哭出來了了比壓在心裡好。伸手抹著蕭永夜臉上的淚,溫溫地……她的心也跟著溫溫溼溼的:“永夜,娘等不及去找爹了,爹和娘恩愛了一輩子,戰場上一塊退敵,戰場下伉儷情深。

永夜,人真的有來世、今生的,如今娘和爹又能在一塊兒了,真真叫‘生同衾,死同穴,若個來世,白首有約’。永夜,將來我能和你這樣兒,生生死死,也都不會害怕了。”

渾身顫著的蕭永夜在一旁安靜地聽著,身體也漸慚地平復下來,人也顯得沒先前那麼不安了:“雁兒,讓你擔心了,這些日子你心裡也不好受,我瞧在眼裡,也沒顧得上你,辛苦你了!”

“不苦,只要你好起來就行了,咱們還有孩子呢。以後咱們也都得為人父母了,不知道是個小小子,還是個小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