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手而立,聽著琴聲,眉頭越蹙越緊……

“嘣!”弦崩飛起,樂聲戛然而止!

“雅予!”

眼見人往後仰,那欽一把扶住。十指發熱,臉色蒼白,散了骨架一般。

“雅予,你,你這是怎樣?”

她輕喘著,一額虛汗,目光滯滯,雙手合十枕在肩旁,那麼疲憊……

那欽心疼不已,趕緊點頭,攙扶起她,不管什麼話,今夜是萬萬不能說了。

一路走回來,雅予已是緩過許多。那欽卻再不敢將韁繩假手給她,亦步亦趨回到營中。

來到女眷營外,雅予再不肯他送進帳去。那欽是通音律之人,她如此心亂,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剛才的失態。俯身行禮,轉身快快地逃去。

一把打起帳簾,雅予正是要好好喘口氣,卻猛地驚在當場。

矮几旁悠閒閒一人端坐,那麼高大。深目挺鼻,面上懶懶散散,兩指捻著一封信,映在燭火邊,嘴角微微一挑,陰沉如夢靨般的聲音啞啞在喉中,“想我,想成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第34章狼心叵測

……

立在帳簾邊,雅予一動不動。几案旁的人映入眼中那一刻,周身的血便彷彿驟寒之下的河水,瞬間凝固。四肢僵硬,目光呆直,所有的精神都聚在那張臉上,那雙深凹的眼睛,那眸底隱藏的顏色,還有那嘴唇……

夢靨中他是沒有模樣的,有的只是那充滿貪婪與肉//欲、彷彿要將她一口咬碎的目光和熱氣騰騰的身體。此刻一眨不眨,腦中這麼清晰,那臉龐每一寸都在慢慢擴大,像是從頭頂罩下的幕布,完完全全將她籠在黑暗中,頃刻佔滿了她。

他陰沉的聲音,彷彿一條涼涼滑滑的蛇,輕悠悠,一倏兒,悄無聲息地爬上她的身體,鑽進她心裡。帶著切膚的冰涼,輕輕觸控,緩緩纏緊……

這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近在眼前。此刻,該是要撲向他,恨他,喝他,想盡辦法拖住他,與他問,與他說,與他較量!可她動不了,曾經模糊成空白的記憶突然潮水般翻滾而來,眼前是朦朦燭影裡翻騰的身體,口鼻中血腥與汗的味道那麼真,那麼近,那麼熱……粘合的身體順了舊痕悄悄碎裂,痛與絕望凝結成好大一塊,又散開,沉在曠野的黑暗中……

莫名的抖,彷彿浸在三九的冰窟之中。她移不開目光,還是直直地看著他,彷彿這樣便能將他定住不動,將那危險和恐懼遠遠隔開。

他起身,慢慢踱了過來……

腳步那麼穩,刻意而又悠閒,像靠近獵物、猛然起跑之前的狼,危險,又盡在掌握。

僵硬,神思渙散。她像被逼入死角的獵物,已經沒有了跑的力氣和勇氣。他每往前挪一步,她的心就緊一分,氣息屏在胸間扼住身體裡最後一點暖熱,冰冷更加劇了顫抖。腳下輕飄飄,魂魄飄飄升起在頭頂。

站在她面前,他貼得近近的。低頭,高大的身型遮去了溫暖的燭光,將她玲瓏的身子完完全全沉浸在他的陰影中。

抬起手,手指輕輕地劃過她的臉頰,點在那沒有一絲血色、似被霜打了的小櫻桃上。背在暗影中,深邃的眸越發看不到底,微微一眯,竟是在神情中漾起滿滿的柔情,唇輕啟,語聲啞啞的,低低的,似有若無,“瘦了。”

她的目光僵硬不知迴避,怔怔地迎著。他的指尖帶著暖暖的體溫,那麼纏綿,那麼溫柔,卻是在所到之處彷彿刀尖輕輕划起汗毛,將那冰冷的威懾細細地灌入,讓她一點點,一點點地仔細體會,體會那足以扼去她身體裡最後一口氣的力量。

她已經完全沒有力氣,支撐身體的竟是那片刻不曾停的顫抖……

他的鼻樑很高,鼻很挺,低頭,輕輕點住她的鼻尖,她的味道好是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