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野離部落的阿默和阿笙就與那些人一起逝去在這個浸染了血色的風雪夜裡。

脫下了那些死去的男子身上穿的冬衣一層層蓋在兩個孩子的身上,儘管有風雪侵襲,他們的體溫應該不會過度流失,親了親齊格滾燙的小臉蛋,從懷中掏出了一疊銀票塞進了她的口袋。

離開長安之前,我典當了懷化大將軍獎賞給我的暹羅東珠,這些錢原計劃用作前往西域迷月渡的盤纏,現下大概是用不到了。

這場提前而來的暴雪必將給遊牧的野離部落帶來巨大的損失,但願這些銀錢能夠幫他們度過難關。我靜靜做著這些事情,秦默佇立在一旁,蕭蕭肅肅,清姿疏落,猶如風中的玉樹,靜靜看著我。

做好這一切,遙望了一下已經有幾分透徹的天際,青蒼的穹窿佈滿了厚重的雲,看不到啟明星,只有朦朦的一隙月光無限寥落地對映著飄飄灑灑的漫天飛雪。

在一個死去的男子身上找到了一柄三稜飛刀,在手中掂了掂,比我慣常用的略重了些,就是它吧,我轉回身來面對著他,迎上了那雙曾經不知道多少次讓我沉湎其中的深邃眼眸。

“秦默,是時候了。”風浮動著我的鬢髮,雪花兒飄落進我的雙眼,透徹的清涼,我微微眯了眼睛,卻再也留不住他倒映在我眸光中的身影。

不記得多少次幻想過各種各樣手刃仇敵的場面,這也許是一直支撐我活到現在的強大動力,只是再想不到我們竟然是將要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一切。

“該來的終究會來……”他輕輕的深吸了一口氣,清絕的容顏上沒有任何的神情,只有周身發出的蕭索氣息讓人心神欲碎,“赫連雲笙,我曾經多希望你一直就這樣懵懂下去,否則我再找不到任何的辦法解開我們之間的死結。”

“匡明玥記得沒錯,三十又三天……”他落寞一笑,“我卻沒有去數這流逝的時光,只以為和你一起墜落在這人間的天堂,不計歲月輪轉,不省晨昏飛逝,從此會忘了所有的世間恩怨。”

“往事已矣,無論我有多想重新抉擇,過往已不可更改,赫連雲笙,錯只錯在我們相遇時就是天敵,當前邊疆軍鎮擁兵自重,中朝軍力日漸空虛,朝中的胡人貴胄漸掌大權,長安必定會有一場浩劫動盪。”他的目光徐徐望向長安的方向,蹙起了眉心。

“我是大唐的軍人,勢必要為中朝安泰守土封疆,即便是死也要死在沙場之上,所以,這一戰我不會讓你,請你也要傾盡全力。”他緩緩摘下揹負的千斤強弓,解開箭囊,抽出了一枝長箭,把剩餘的拋在雪野之上,箭矢的寒芒在月色下閃著熠熠的光華。

“好,你放心,我大概只有這一次機會為族人復仇,我一定會好好珍惜。”輕輕用手指試了試刀刃的鋒芒,只輕輕的一劃,就滲出了晶瑩的血珠兒,用它來結束一個人的生命,應該不會有太多的痛苦。

“只是我還有一件事問你,”我抬起頭,落入眼眸中的雪花融化做脈脈溪流,氤氳了我的雙眸,“在焉耆囚室的那一夜,為何是你?”

他握著長弓的手微微一抖,修長的眉峰悄然凝起,凌厲俊美的臉上無盡的蕭瑟。

“赫連雲笙,你真的記不得我嗎?三年前我就見過你,我們追獵過一隻狐狸,我經常悄然在沙漠中追尋你的蹤跡,我曾看著你牽著一匹雪白的駱駝在烈日下躑躅獨行,我曾跟了你兩天兩夜看你與一隻胡狼對峙,最終把它殺死……”

他微微合上雙眸,再度睜開時,如涵碧水的瞳仁深處俱是掩飾不住的無邊痛色,“那時的你天真爛漫,美麗得像草原上的梅花草,小小年紀卻又是那般強韌如絲……”

“我一直以為你不過是荒漠中游牧部落的普通女子,直到我的兄長展若寒送青陽郡主和番,湯將軍下令清剿流沙坳赫連氏沙匪,我才知道你竟然就是流沙坳鼎鼎有名的赫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