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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
“走開。”我鎖了鎖眉頭,從小牛皮靴子的暗格中抽出藏好的匕首,斥退了戰戰兢兢的郎中,用匕首探入他脖頸處的衣領,一點點小心翼翼的將衣服割開,融化了些雪水浸在衣服與皮肉的粘連之處,費了很大功夫,終於將那鮮血浸透的厚重戰袍脫了下來。
於是,那一身深深淺淺的不下幾十處的傷口讓我肅然在那裡,默默無語……
胸前,後背,胳膊上幾處深可見骨的傷口還在汩汩流淌著鮮血,若是不及時診治,這傷勢已經很兇險,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能夠支撐這樣的身體活著回來,
“懷化大將軍從葵園的陣線上回來已經幾個時辰了,傷成這個樣子,怎麼沒有馬上宣郎中診治?”秦默的眸光如電,直視著跟隨展若寒的小校。
“將軍一連幾日激戰,殺得脫力,回來後就撐不住了,小的一入城就找了郎中,可回身就找不見將軍了……”小校兩股戰戰,回答得小心翼翼,“還是有人看見說將軍向懷化大將軍府家宅那裡去了,小的們一路找去,才在個燒得焦黑的園子之前找到了他,將軍在那個宅子前默立了許久,任是誰勸也不應聲……後來聽說秦將軍在東城門駐防,才一路找了過來,”
秦默聽著,眉心一跳,星眸忽閃一下,默默望了我一眼,身邊的郎中忽然說了一句,“秦將軍,傷兵太多,我們現在這裡的金創藥已經不足了!”
面對著秦默別有深意的凝望,我低低轉了目光,只是從懷中掏出那包在展府藥膳房尋來的療傷草藥,藉著火光開啟,認真檢視著。
血餘炭、仙鶴草、蒲黃、三七、艾葉、側柏葉、槐花、地榆、白茅根……老夫人身體不好,展府的藥膳房中多是各色滋補草藥,用於止血療傷的並不多,翻來撿去,當時我也就只找到了這幾味。
這裡實在沒有可將草藥研磨的工具,思忖了一下,唯有用西域遊牧民族最古老的法子,將草藥放在口中慢慢咀嚼成碎末,然後將碎末敷在傷口上,再用布條緊緊紮好。
整個過程,秦默靜靜注視著我,苦澀的草藥汁液在口中流溢著,讓我想起了當年逃出長安的那個雨夜,我也是一身的傷,是秦默在荒原中冒雨搜尋了止血的草藥,也是這樣嚼成粉末為我療傷。
一晃七載的辰光飛逝,再想起那時的場景,真的已經恍若隔世。
包紮好了傷口,血流已經基本止住,傷勢雖兇險,還不致命,郎中又尋了些口服的金瘡藥,燒了熱熱的薑糖水灌了下去,他那一度蒼白得幾近透明的臉色終於漸漸有了些許的血色。
默默做完了這一切,在他清醒之前,我離開了他的身邊,秦默對著小校門交代著什麼,無暇細聽,東方已經漸白,飛雪狂舞,迷霧圍城,離叛軍攻城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登上了城頭瞭望,城下不遠處是黑壓壓望不到邊際的安祿山兵馬,惟見旌旗如林,迎風招展,十幾萬人的隊伍蟄伏在雪夜的黎明之中,居然是一片的靜寂。
他們在默默休整,靜靜等待天明之後的狂歡盛宴,聽回來計程車兵們說,安祿山已經告示全軍,攻克東都洛陽和西京長安任何一處,均可縱容軍士恣意行動,大索三日。
洛陽已經是鮮美魚肉,現在的城防不過是魚兒放上砧板之前最後的掙扎。
天光放亮的時候,秦默來到了城牆之上,逐一安排士兵們面對即將發動的強攻排兵佈陣,城牆上的夾道中擺滿了弓箭,盾牌等兵器,很多的百姓在分散在城牆之上,備好了滾木礌石,山雨欲來,緊張的氣氛壓抑得人透不過氣來。
靠在城樓之上,裹緊了白色的披風,透體的寒風帶走了身體的每一分暖意,橘紅色的朝陽在東方淺薄的雲層中冉冉升起,天地之間一片蒼茫的銀白,煉獄來臨之前,竟是這樣一個寧靜而美麗的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