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此決定後,徐子青便拉住師兄,兩人在這一塊廣袤土地的各國之間,遊歷起來。

他做了個遊醫,但凡行到哪裡,便行醫到哪裡,用的多為針灸之術,只將那真元壓制到只如尋常先天武者體內內勁一般渾厚,亦只拿它當做內勁來用,卻再不曾使用過一點術法。

雲冽陪他同行,從此也將真元壓制,同樣只如一位先天,他不動劍意,不催劍魂,但那一身精妙劍法,變化無窮,則用之無礙。

這一路上,兩人也未必不曾遇上一些“危險”,可無數年經驗尚在,有云冽一劍當先,有徐子青妙手施為,這“危險”亦不能作那危險。

而行得越久,在這極尋常的路途裡,徐子青心性卻越發平和,體悟到一種爭鋒之後的閒淡來——並非是心生疲憊而懶惰,乃是一種極樸素的放鬆。

讓他的心境,也越發提升了。

這般遊醫數年後,徐子青終是尋到了這麼一處民風淳樸的鄉村,要來定居。這鄉村,便是如今這黃楊村了。

此地村民並不排斥外人,眼見兩個二十餘歲的年輕人來此入住,都頗是幫了些忙,告知他們去哪裡尋來建屋之物,又告知他們如何建屋。

那一座茅屋,正是師兄弟二人親手所建。

並非是如修士一般以靈材煉製仙府,反倒是用肉身的氣力,伐木、割草、和泥,一磚一瓦,搭建起來。

到建成後,雖是略有幾分簡陋,可是其中卻也含有一些歸真之理,以小處顯妙處,看似平凡,卻並非平凡了。

這茅屋建成後,徐子青不由微笑。

此中趣致,此中心意,別樣不同。

而住下之後,徐子青仍是自稱大夫,只不過初時也還是不得信重,他心裡有數,從不急切。

何況在各國之內,近年還有天災,他也間或出行一趟,與師兄一起,救治災民。直到那天道再不降下災劫,各國國力逐漸復甦,他們師兄弟兩個,也漸漸少有出村,只在這鄉村之內,體悟最平穩安然的生活了。

轉眼間,就是這些年過去。

徐子青與雲冽不曾運轉功法,也刻意使肉身隨年華流轉而生出變化。

在二人無意之間,也如凡人一般生出了白髮。

他兩個這些年來,也一如凡人般同寢同居,亦如凡人一般,因兩情相悅而痴纏□□。他們並不去運轉那雙修之法,隻身體纏綿,情愛繾綣。

日子久了,徐子青恍惚覺得,自己好似真陷入那一世凡塵。

他彷彿非是紅塵煉心的徐子青,而是自幼與師兄一同拜師,之後一同長大,日久生情,再不肯分開,一切水到渠成。

師兄為劍客,他為醫者,兩人一生磨難無數,卻也救人無數……待繁華落盡,迴歸本真,要在一地共度餘生。

又好似……恍恍惚惚裡,他和師兄已然恩愛此生……

已然一世攜手……共白頭了。

然而,好似陷入凡塵,也依舊不是真正陷入凡塵。

徐子青的意識清醒,並未徹底沉迷。

且雲冽亦然。

兩人一面將心境沉浸,一面又有心境超脫,正是互相映證之餘,尚且要細細體味這一場似真似幻。

凡人之情未必不及修士之情,師兄弟兩人難得不再記掛修煉,亦不再記掛成仙,只一心一意兩廂廝守……那從前因修煉而淺淡雋永的情意,也變得愈發濃烈,如醇酒精釀,日久彌香。

徐子青夢迴之間,偶爾輕嘆。

若他與師兄真是凡人,如此過上一生,亦……無甚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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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夋自打回來後,就果真要做個農漢,待得第二日起,便要下田做活。

只是他多年讀書,儘管身子還算健壯,一時間卻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