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玉沒有說話,而是上前幾步,觀察了一下傷口與容翰墨的反應,

發現她的這位父親雖然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卻有嘔吐抽筋的反應,包括並不明顯,但決不能忽視的七竅有血……

她靜心觀察著,容老夫人見她不回答,而是觀察起傷口,沒有追問,吩咐了她身邊的侍女華勝去南香園請東涯先生,回頭就看到容景玉低聲對一侍女說話。

“你去幫我尋把鋒利些的剪子與匕首,再取些火燭、麴生、陶罐與紙來。”

“大小姐,其他都沒問題,只是這匕首……”那侍女一臉為難地看著容景玉,鼓起勇氣道。

容景玉一怔,明白過來,道:“沒有匕首,小些的,平日裡用來削皮的刀子也是可以的。”匕首這種東西畢竟不比其他,不是什麼時候都能有的,她只考慮到了鋒利的問題,反而把這點忽略了。

侍女鬆了一口氣,“諾!”應罷,垂首含胸退出了屋子,下去準備容景玉要的東西去了。

“景玉知曉你父親身中何毒了嗎?”趁著拿東西的空檔,容老夫人端坐在軟榻邊沿,問道。許是景玉先前的那番話起了作用,但容景玉更願意相信是自己先生在這之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容老夫人此時雖仍舊緊張,但比起先前可以說的上窒息的陰沉來說,好上太多了。

聽到這個問題,容景玉搖了搖頭:“一切還需等看到傷口才能決議,沒有看到傷口,景玉不敢妄斷。不過先生曾言:‘世間毒藥大體分為三類:礦石、鳥獸以及草木。而箭矢所淬之毒,常見有蛇毒、箭毒木汁、烏頭等。’。”

“鳥獸、草木之毒皆難以儲存,礦石之毒雖能儲存,卻所需甚多,不然無法起效,並且中毒症狀單一,極好分辨,如矢中帶血、矢如米泔、嘔吐、暈迷、抽搐、發燒、譫妄、妄想等,並伴有一定氣味。依景玉來看,傷到父親的那根箭矢上所塗的並非此類毒藥。”

“而草木之毒種類繁多,並且許多都毒性相似,一時之間極難分辨究竟是哪種毒藥,不過天無絕人之路,此類毒藥中的絕大部分相比起其他毒藥而言,好解許多,症狀也多有共通之處。”

“景玉認為,父親中的,應是蛇毒。”她伸出一根手指,隔空點了點傷口:“傷口腫脹,隱見潰爛;血流不止,形似漿狀;七竅流血,伴有嘔吐、抽筋,若沒有猜錯,傷口周圍的肌膚應是有了水泡、紫斑、瘀斑。”

“如眾所周知的有毒之蛇竹葉青便能造成景玉上面所說的症狀,另外還有小青龍、百步蛇等,**是錯不了了。”

這時,侍女端著東西姍姍走來,容景玉適時結束了分析,點燃火燭,澆了點麴生到剪刀與小刀上,又將兩者放到火上燒紅,把小刀放下,小心翼翼地用金剪將傷口周圍的大片布料減去,下一秒,一片佈滿紫斑、瘀斑與水泡的面板現了出來。

“呀……”周圍侍女們猝不及防之下看到這樣猙獰的景象,不由低撥出聲,臉上滿是害怕,除去幾個大膽的,皆垂首不敢再看,卻又忍不住好奇心,不時偷瞄上一眼。

藍芩溪與容老夫人呼吸一滯,倒吸一口涼氣,心臟幾乎停了跳動,傷口周圍的景象讓她們都不禁有些牙酸,只是強迫著不轉頭,看著容景玉接下去的動作。

此時此刻,她們已經忘記了容景玉的年齡,

容老夫人兩眼含淚,緊抓著藍芩溪的手,“可憐我容府一向樂善好施,從不做那些欺壓百姓的事,如今卻要我們受這等罪,真是老天無眼,老天無眼!”

“娘,您莫要激動,夫君若是醒著,定不想看到您這樣的。”藍芩溪被她的話帶出了眼淚,哽咽道:“這不是有景玉嗎?景玉您還不瞭解嗎,自能開口說話起,便從未有過一句虛言,有景玉的保證,您還不放心嗎?景玉說能治,那定是能夠救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