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木板,從托架上伸出來橫在舟舷兩側,遠遠地支出那迎風一側的船舷之外。乘員中四五個身體最重的人此刻正踏在那塊板上,防止陣風襲來時把獨木舟掀翻。當獨木舟以高達十二節的航速穿波越浪時,另外兩個人就忙個不停地從舟內向外舀水。在當年的艦船中,“本特”號的航行速度算得上是個佼佼者,然而希提希提的小舟的航速卻是它的兩倍。酋長和我並肩坐在高翹的舟首座上,小舟犁浪時湧在舟頭的浪花正好濺不到我們身上。

我們冒著極大的危險把獨木舟開上礁脈,進入了特提阿婁阿環礁湖平靜的水面。一到環礁湖,我們就被小獨木舟和游泳的人團團圍住。他們爭先恐後地向我們反映了一些重要情況:因為害怕追捕,逃兵已經在兩三個小時之前駕舟走了;有的認為朝艾梅歐去了,有的則認為朝塔希提西部去了。這一帶太陽快下山了,風漸漸停歇下來。夜幕即將降臨,丘吉爾一夥的去向又無確切訊息,因此,希提希提覺得最好當天在特提阿婁阿過夜,等到明天早上起風再回去報告我們的追捕情況。

我永遠忘不了在珊瑚島上度過的那一夜。塔希提的印第安人天生就是一個輕浮的民族,尋歡作樂起來總要縱情盡興,一無白人那種煩惱和顧忌。到了特提阿婁阿這塊海濱勝地,他們之間就沒有在家時斤斤計較的那種主僕貧富之分了,只知道沒日沒夜的恣情作樂,為所欲為。希提希提自動解除了自己的使命(我相信,要在其它場合,他一定會竭盡全力去完成的),忘了一切似地只想著要在岸上好好樂一樂。於是,他下令要划槳手馬上向那個離得最近的名叫裡馬圖的小嶼劃去。

彼時,這個小嶼已經去了三四個酋長和他們的扈從。小嶼面積不過五百英畝,人口顯得很稠密。我們在一個名叫波爾努的著名武士家裡投了宿,這位武士最近超量飲酒,差一點喪命。他躺在一堆席子上,身子幾乎動彈不得,面板正在脫落,呈銅綠色。希提希提告訴我,要不了一個月他就會復原的,隨同波爾努來特提阿婁阿的是他的幾個親屬,其中有一位少女是太阿臘普互希阿託大家族的成員,身邊有兩個老嫗侍奉。吃晚飯時我從遠處瞥過她一眼,可是真正留心於這位少女,還是在夜間邀我去觀看的希瓦舞會上(印第安人的一種娛樂)。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七章 克里斯琴與布萊(6)

和希提希提一起步行穿過園林時,我們看到火把的光亮在前面蠻遠的地方閃動。聽到小鼓的敲擊聲……一種和著奇怪拍子的沉悶的共鳴聲。我的朋友抬頭觀看,腳下的步子加快了。在我們前頭的一塊大開闊地上,搭著一個用珊瑚石塊壘起的平臺,平臺周圍的地上,至少坐著二三百名觀眾。火把的火焰把遊戲場照得通亮,用椰子樹葉紮成長束的火把,由僕人擎著。老的火把燃盡了,他們就點上新的。我們坐定下來時,兩個小丑,土著叫faaata,剛好演完一個節目,觀眾正鬨堂大笑。小丑一謝幕,六個少女便在四名鼓手的陪伴下登臺起舞。這些少女都是下層社會的姑娘。在印第安人看來,她們的舞蹈是為了確保莊稼的豐產。舞女身上僅有的服飾只是一個別在腰間的花環。她們面對面地排成兩行或三行,舞姿奔放自然,風趣幽默,其狀難以用言語表述。如果說小丑的表演博得了暴風似的大笑,那麼舞蹈則博得了颶風般的狂笑。和其他觀眾一樣,希提希提也捧腹大笑……實際上是一個舞女的滑稽動作引得他笑出了眼淚,使他叭叭地直拍大腿,舞蹈演完後,滿場喝彩。我朋友告訴我,接下來演的舞蹈完全是另外一種韻味。

跳第二個舞蹈的人穿過人群,把觀眾分成左右兩隊,每位少女由兩名老嫗陪伴,當她們一個個款步登臺時,報幕員在一旁高喊少女的名字和頭銜。舞女們裝束一致,美麗動人,身上飄飄悠悠地披著印第安雪白細布,頭戴土著語叫tamaa的精細首飾。她們每人手拿一把舞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