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御醫,你都找不到源頭所在?”

梁太醫搖搖頭,捻了下自己的鬍鬚,心事重重。“這事急不得——”

周公公生生打斷了他的話,不給他長吁短嘆的機會,直接指著梁太醫地鼻子說道。“這事關係可大了,時間再長,這宮中難免沒有風言風語,皇上一旦聽到難聽的話,必會龍顏大怒。要是在此之前你還沒看好皇上的病,我逃不掉,你也逃不掉。”

梁太醫也覺得棘手兩難,連連點頭附和,湊到周公公的耳邊低語一句:“這樣吧,周公公,我再改一副方子,這個成效快——”

“有成效快的方子早點幹嗎去了?快寫快寫,今日我就服侍皇上喝藥去。”周煌冷著臉斥責一句,這才直起身來,總算長長舒了一口氣,揚長而去。

梁太醫望著周公公遠去的身影,眉頭更重,他遲遲不願嘗試這個成效更快的法子,自然是對男人的損耗也更大,可是就怕他有細細調養皇上的心,皇上沒有靜靜等候的心。這件事絕不會交給別的太醫,別人不會輕易知曉他用的方子,那麼,他只能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盡力一搏。在非常的時間,只能用非常的辦法。

可真是古怪蹊蹺……。彷彿皇上體內的殘留的毒性,不曾被藥材驅散消失流出體外,相反的,與日俱增,就像是死不瞑目的朱雨婷的魂魄,還在這皇宮之中游走徘徊,夜夜在為皇上下了**藥,讓皇上不得不喝下那些對身子損壞的東西。

梁太醫想到此處,背脊之上不禁爬上了些許寒意,彷彿一陣陰風襲來,讓他為之戰慄發抖。

這一年,皇宮死的人實在太多了……。該不會是陰魂不散,怨氣不消吧……他面色大變,抱著雙臂,急急走向藥膳房去。

從一旁的柳樹之後,走出一個年輕男人,他身著墨黑色太醫服,濃眉星目,清朗神色,只是如今他沒有半分笑容。

趙尚聽的一字不漏,他不難揣測皇上如今的困擾為何物,身為御醫,若沒有被授予診治的權力,也不宜插手。他如今太過年輕,皇上素來用的是上了年紀的御醫,並不輕信初出茅廬之人。

皇上還未滿五十歲,任何事還能身體力行,但趙尚也看得出來,這大半年時光,他的面色越來越差,狩獵宴席,也鮮少出席,的確不是沒有原因。

但梁太醫察覺的古怪,趙尚的心中卻似乎越來越明朗。若他猜想是真的話,那麼她無疑是在玩火**。

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那麼——他宛若被晴天霹靂擊中,手腳冰冷,面色死灰,到底她入宮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他眸光一沉,隨即走向淑寧宮的方向,在路上正遇到雪兒,她拉過趙尚,將手中的物什塞入他的手中,滿臉是笑。

“喏,我家主子花了半個時辰而已,就給趙太醫你繡好了,主子讓你看看是否滿意。”

趙尚低頭,匆匆一瞥,攤開手心,躺在他手心的正是一枚錦囊,青色的綢緞料子,以銀色絲線縫製,中央的一朵花顏,是小小的金色花瓣,他凝眸,不難看出那是一朵桂花。她居然還記得他曾經說過,他覺得她身穿青色宮裝最好看,他的指腹緩緩滑過那柔軟輕盈的青色料子,而那一朵細微的桂花,卻是他在面對遲遲不醒的穆瑾寧,折給她的一支桂花,或許當下的桂花幾日之內就乾癟凋謝,但從這個錦囊上,他清楚她將那一分觸動,深埋心底。

為何他心中的沉重,越來越重?!這個錦囊的確如她所說,比他帶著的那個更好,精緻的針腳,上乘的料子,還有……她同樣銘記於心的情誼。

他只是一個太醫,他們之間也沒有任何感人肺腑的諾言,他不知是否能夠永遠陪伴著她走到最後的一天,但他希望如此。

他將錦囊緊握,送到自己的鼻尖,彷彿這個錦囊當真是浸透了丹桂花香,濃郁的香氣,將他的心緊緊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