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只是因為當年夏侯家念著這一個人情,將穆瑾寧推上高位盡了一份力,如今她不需要任何人脈權勢,別說貴妃,就算是皇后,他也可以許給她。既然如此,夏侯家就失去所有利用價值了,而她跟夏侯柔,也不必再有任何牽扯。

穆瑾寧聞到此處,面色愈發蒼白,她移開視線,扶著椅背,安安靜靜地坐下。或許身在皇宮,很難有可以交心的人,因為每個人都有後顧之憂,或許像秦昊堯這樣孤獨的人,難以理解這樣的感情。她的確會利用人,她的確不再天真無邪,但她……也不是什麼人都利用的。

“在你的眼中,人只有兩類,對自己有用和無用之分?”

她的嗓音清冷,這一番話,哪怕只是淡淡的質疑,不帶任何諷刺和鄙夷,卻也讓秦昊堯一把合上手中的摺子,陰沉著臉站起身。

穆瑾寧隨即垂下眸光,靜默不語,秦昊堯是個厲害的人物,是個出眾的男人,他彷彿無所不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建功立業,野心勃勃,但他這輩子都是孤獨的,他身邊的人,都只有高下之分,沒有一個朋友。可以為他所用的,便要忠心耿耿,不能為他所用的,就要除之後快。

“你覺得自己對於我而言,到底是有用還是無用?”秦昊堯冷眸一瞥,嗓音低沉,並不咄咄逼人,彷彿只是想要知曉她心中的想法。

聞言,穆瑾寧驀地咬緊牙關,如臨大敵,他只是想要讓她以自己的經歷明白,他的心中,還有第三類人的存在,便是她。

哪怕知道她回來,絕不會跟以前一樣溫和體貼,但他還是費盡心機找到她,哪怕兩人根本無法回到過去,他也要讓她寸步不離。她不但無法給他帶來任何價值,甚至,會讓他不快,憤怒,擔憂,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在容忍她。

否則,在宮女稟明她去處的當下,他就遠可以派人來拉她離開雅馨殿,而並非縱容她跟夏侯柔說了一盞茶的時間。

穆瑾寧最終鼓起勇氣,她安然地望著他,那一雙最為動人的水眸,宛若春水般多情,如今卻也宛如冰凍的湖面般死寂。她平心靜氣地開了口:“我只想問你一件事,當初太子妃在行宮之內患上奇病,全身潰爛,苦不堪言,這兩年內,更無法為皇室產下王族,是否當真是你的意思?”

秦昊堯聞言,黑眸一沉,他似乎有些不悅,冷著臉的時候,穆瑾寧早已清楚他是在壓抑心中的怒氣,若換了別人,或許他早就動了手。

他耐著性子,端起手邊的茶碗,無言喝了一口,他的沉默,卻也讓穆瑾寧的心,墜入無底深淵。

“原來真的是你。”

以前就懷疑過,但最終還是不了了之,如今她重新問及這件事,只是讓她更看到夏侯柔的苦衷,更是……很難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那麼你呢?”秦昊堯繞過書桌,直接走到穆瑾寧的面前,他俯下俊挺的身子,雙手執起穆瑾寧垂在兩側的柔荑,黑眸看著她,神色一柔。“為太子妃解開病症的人當真是趙尚,還是那個根本就不存在的塞外郎中?或者,太子所說的那個塞外郎中便是你?”

穆瑾寧的眼神一暗再暗,再無任何光彩,她柳眉緊蹙,緊咬著下唇,血色全無,心頭愈發沉重。

“好了,見了夏侯柔一面就要來跟我翻舊賬?有什麼意思?”

秦昊堯凝眸看著她許久,突地眼底劃開所有的冷意,面容緩和許多,薄唇揚起一抹笑容,他低聲道,似乎是對一個不諳世事的丫頭抱怨幾句,彷彿是她無意之間犯了錯,他卻寬宏大量,卻並不放在心上。

是啊,沒什麼意思,過去的,根本無法挽回,如今不是追究誰對誰錯的時候。

“往後別再去找她了。”秦昊堯握住她的雙手,走到她的身邊位子坐下,眼神是出人意料的平靜,他好言相勸,已經耗盡了一貫的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