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楚明明白白,她不要做糊塗鬼。

她相信他還藏身在附近並沒有走遠,如果他忍心,如果他忍心看著自己在冰天雪地裡凍死,她就徹底死心她在心裡狠狠地發誓。

泠然跑到剛才黑影出現的地方站定,一動不動,牙齒和身體卻禁不住抖得厲害。

她執拗地站著,低頭盯著地上自己的影子,豆大的淚水顆顆滾落在雪地中,全身的血液在數九寒天中好像寸寸在凍結,那種麻木感很快蔓延到心口喉頭,堵得她隨時都想倒下。

其實她心裡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只是賭氣著,心頭有個瘋狂的念頭:如果他不出現,真凍死也就罷了。

也不知是過了好一會還是就那麼一瞬間,冰冷的夜裡襲來一陣讓她懷念,熟悉到心碎的味道。

一件大氅包裹了她的全身,一個人自後面緊緊地抱住了她。

泠然立足不穩,瞬間跌倒。

跌下去的地方,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懷抱,她再也剋制不住,慟哭出聲。

一隻冰涼的大手輕輕掩在她的面上,將她離地抱起,就像以往一樣。

泠然轉過臉,終於看到那張叫人片刻難忘,卻又難畫難描的妖孽容顏。

她舉起手,拳頭雨點一般落在他的胸前。

楚玉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目光貪婪溫柔得似乎要把她整個人吞噬進內,可是面上卻壓抑得沒有半點表情。

儘管他的臉繃得很好,但是他的肢體語言出賣了他,幾乎是不受控制地,他就將她摁進了懷裡。

泠然哭,哭得天昏地暗,卻緊緊地環住了他的脖子,她迷糊地想:除非砍下她的手來,否則絕不放開。

臉頰邊肌膚相觸的感覺令他們的心頭都生出難以抑制的渴望之意來,就像飢渴了許久的人飲到了甘泉,不自覺地緊緊貼在一起。

他一言不發,抱著她開始在雪地裡邁動了步子。

泠然縱使有千言萬語要問,此情此景下也卡在喉頭,哽咽得一個字也問不出來。

楚玉雖然穿著大氅,身上的溫度也不比她高多少,走著走著,他就騰身而起,不一會兒,落在一座宮殿前。

門前守著陸子高和蘇小序等四人,見了他們也不驚訝,躬身無聲地行禮。

楚玉視若未見,抱著她直入內室。

不是說他出關去了麼?怎麼又住在宮中?泠然腦筋不太清楚地想著,目光掠過室內暗紅著火的炭爐熏籠,楚玉已將渾身冰冷的她埋進暖榻的錦被中。

但是她卻沒有放手,仍舊緊緊地箍著他的脖子。

楚玉遷就著她的手勢彎下身,將大氅上的搭扣輕輕解開,厚重的裘皮跌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長睫低垂,不再像一開始時那樣貪婪地望著她,而是有些刻意地躲避著她的目光,身子開始僵硬。

泠然明明下定了決心死活不放開,看見他這般模樣,卻傷了心,淚水決堤而下,突然就鬆開了他,將被子拉上來沒頭沒腦地遮住自己。

楚玉伸手觸及被子的頂端,望著那起起伏伏的一團臃腫,心思百轉。

他發上的雪開始融化,幾抹淡淡的清流順著額角輕輕滑落——只不過這麼輕微的刺激,他心上的那根弦就突然崩斷。

泠然感覺被子被他猛然一揭,帶著清涼花香氣息的人就鑽了進來。

楚玉緊緊地將她擁進懷裡,隨即,那久違的薄而軟的唇滑過她的臉,遲疑了零點零一秒,覆蓋上了她蒼白的唇。

在唇瓣觸到的那一瞬間,熱情像火山一般爆發,她們相互糾纏著彼此,感受著對方的溫暖和芳香,這個吻就像世界要滅完前的訣別,又蘊藏了永遠到不了盡頭的甜蜜,把兩人同時拋上了九霄雲端。

良久良久,泠然才想起要問他到底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