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把戈達爾看作一個電影大師,他只是藝術殿堂門前的一個孩子,一個喜歡惡作劇的孩子。他一直在海邊玩耍,他的電影,就是他的沙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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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疏離的痛楚(1)

緣起

一直喜歡米開朗基羅·安東尼奧尼與維姆·文德斯的《雲上的日子》。那天散步逛愛知書店,看到了維姆·文德斯記載此次拍片的書籍《與安東尼奧尼一起的時光》,便買了一本。我想了解兩個大師在一起碰撞的火花。

我看到《雲上的日子》是一個偶然的時間。那一次我到山區小縣涇縣出差,時間大約是1996年。晚餐後在小城靜謐的街道上散步,突然就在一個小音像店裡發現了這部VCD片,而且是臺灣的正版。更令人奇怪的是,當時不僅僅有這一部電影VCD,我同時還收羅了根據薩特·伏波瓦小說《一個已死的人》所改編的同名電影,還有獲戛納電影大獎的馬其頓導演曼徹夫斯基的電影《暴雨將至》。我至今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那時的VCD並沒有普及,合肥賣這樣冷門的VCD片都極少,而我卻在這樣的小縣城裡發現了這樣稀有的藝術片!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很多人,很多事,就是這樣具有宿命的意味,而這都在無意中暗定了你生命的軌道。

我一直痴迷於偶得的這幾部電影。當然,最喜歡的,還是《雲上的日子》。喜歡它,是它具有一種高味質的玩味感。電影中的男人女人都非常漂亮,優雅,有氣質,憂鬱而高貴。這樣的電影本身,就像是一具精美無比的薄胎瓷。不僅僅如此,電影的構圖、視覺感覺、音樂、旁白,也是無可挑剔的。我曾將這部電影看了很多次。每次看,似乎都有新的收穫。那時的我正處在心靈上的拐彎時期,拐一個很大很大的彎。這部電影讓我覺得,還有很多人比我思考得更深入,也更憂鬱。我明白了人生有很多看似巨大的拐彎,其實只是穿透一張紙,一張薄薄的思想之紙。

大約是1997年吧,我的一個出家朋友頓弘來宣城我家,也借宿在我這。我給她放《雲上的日子》。只一會,我看到她泣不成聲了,我知道她也明白這部電影了。我沒去驚擾她,只是掩上門,讓她在屋堂前安靜地啜泣。然後,她房間裡的燈就徹夜亮著。我知道她一直在記錄著自己的想法。也許,一部偉大電影向人傳達的,會比人一輩子經歷得多,也複雜得多。

四個故事

我一直沒有完全看懂《雲上的日子》的劇情。雖然我看了不下四遍。這並不能歸結於我的遲鈍,這似乎是導演有意不讓我們接受到全部,把我們的困惑壓制到最合理的範圍內。按照文德斯的說法,《雲上的日子》共有四個故事,它們都來自安東尼奧尼的小說集《臺伯河上的保齡球道》,分別是“從未存在的愛情”、“女孩與犯罪”、“骯髒的軀體”和“兩封傳真”。這四個都是愛情故事,都是各不相同的、不可實現的愛情。

“從未存在的愛情”發生在安東尼奧尼的家鄉費拉拉(Ferrara),義大利北部一個富庶的工業與大學之鎮。年輕男子席爾瓦諾旅經這市鎮,遇到在附近村子教書的年輕女子卡門。他發現自己與她同宿在一家旅店,兩人隨即墜入愛河;他們一起散步到很遠,感覺這段情緣早已註定。長長的熱吻之後,看來他們必然是要一夜纏綿了。但席爾瓦諾因為自傲、疲勞或別的什麼原因,沒有去她的房間,而是在自己的床上和衣而眠。早上當他醒來,卡門已經去上班了。

席爾瓦諾也繼續上路,儘管顯然在情感上彼此仍強烈吸引,他們卻再沒見面。兩三年後,他們在一家電影院裡偶遇。這次他們直接回到卡門的住處,低語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