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嚴青枝如今安好,怎麼會將流著一半魔族血液的嚴無傷送去遙天仙宗呢……

但她並不打算告訴景飛霜,嚴青枝孩子的下落。

……至少不是現在。

上官杳察覺到她的不自在,眉頭微蹙,忍不住看了過去。

李月紅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避開了她的目光。

過了半晌,她問:“魔族,當真就這麼罪無可赦嗎……”

另外三人都是一愣。

李月紅抬頭看向景飛霜。

“至少……玉鼎山的人找到百歲秋的時候,他只是躲起來等待嚴青枝,並未主動害人,不是嗎。”

景飛霜沒有說話。

子時歸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有個天魔根的徒弟,也知道你不愛聽這個,可月紅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就連仲靈界的人族之間都充滿防備和算計,更遑論天性嗜血的魔。”

她聲音柔和,眼神卻十分堅定。

“月紅,不要輕易心軟。修行路上艱險重重,你寧可辜負別人,也不要給別人傷害你的機會。”

到了她們這個修為,所見過的險境、遭遇過的背叛,遠不是大多數修士能比。

李月紅知道子時歸說得也沒錯,但她無法輕易認同。

上官杳仍是一如既往地冷淡:“你動搖了。是因為在混火界這四十年的經歷?”

李月紅看了她一眼,苦笑:“或許吧……不用擔心,我的道心尚且穩固。”

畢竟她的道心,從來也不是要把魔殺光之類的……

上官杳道:“善惡之事,不論是人是魔,皆有一把尺來決斷。有罪無罪,當你親手裁決之時,心中自然明瞭。”

……是了,她差點忘了面前這位兩儀閣的新任掌事,同時也是懲戒堂最鐵面無私的掌刑之一。

她笑了一聲,再次舉起酒杯:“說得也是。”

子時歸便也笑道:“好了好了,好不容易聚一次,喝著我的醉夢釀,就不要再想不開心的事了。”

四人間氣氛驟然一鬆。

就連景飛霜面上也恢復了原樣,只是平日很少飲酒的人,也跟著李月紅一杯又一杯喝了起來。

一夜過去。

李月紅感覺自己睡了挺久,昏昏沉沉睜眼,眼前卻還是漆黑一片。

“?”

她伸手去探,然後不知道抓到了誰的手。

李月紅下意識捏了捏,在拇指外側摸到一片繭。

“上——唔唔——”

剛要說出對方身份,又一隻柔軟的手掌從後面捂住了她的嘴。

“噓……”

耳邊傳來子時歸微弱的氣聲,李月紅卻在她的語氣裡品出了一點興奮來。

“……別出聲,咱們有麻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