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紫色衣服的俊美男人,一雙罕見的紫眸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

然後他伸出手,鉗住了青年的下巴,將他拉進了一些。

這動作十分無禮,青年卻絲毫不能掙扎。

除了修為上的壓制,還有……血脈上的臣服。

這個男人,是個先天的大魔。

而且……恰好對他的血脈有剋制。

紫眸男人卻絲毫不見被衝撞的生氣,只仔仔細細打量著青年,嘴裡唸唸有詞。

“你的長相,有幾分像我的一位故人。”

“嘶……”青年突然倒吸了一口氣。

那男人鉗著他的手指突然伸出了鋒利的指甲,鮮紅的血從他指甲劃破的地方流了下來。

男人吸了吸鼻子,隨後發出一聲似是嘆息的低語:“原來如此……”

青年緊緊盯著他,聲音帶著喉嚨損傷後的嘶啞:“你是誰?”

男人彎了彎眼睛:“我叫三千壽。”

“……那是誰?”

“……”三千壽挑了下眉,“算了,看在血脈的份上,我可以原諒你的忤逆。”

他放開了青年。

青年撿起斗篷,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要走。

“等一下。”三千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青年頓住腳步。

三千壽:“噢,沒有別的事情,就是還想問個事。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紅衣服的女人?大概跟你年紀差不多,比你高一點點,眼睛很漂亮。”

青年眼皮一跳。

三千壽敏銳察覺到了他的反應。

“你見過?”

青年卻冷笑一聲:“我見過的紅衣服女人多了去了,你看看這量火,有幾個女人不喜歡穿紅?”

他拉上了自己的兜帽,重新遮住臉。

“大人,我這種模樣就像陰溝裡的老鼠,哪裡有膽量直勾勾盯著漂亮女人看。”

三千壽摸了摸下巴:“噢……”

“大人還有別的吩咐?”

三千壽擺了擺手。

青年便又轉身,重新朝著他本該去的方向離開。

離開前,還聽到身後男人略帶些思索的聲音:

“怎麼會找不到呢……我那個空間符咒的力量明明落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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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髮的青年一言不發,越過排隊領烏隱憑證的人群,徑直走進烏隱城主的府邸。

“嚴無傷。”

一道冷淡的聲音從一旁響起。

青年停下腳步,將頭轉向聲音的來源。

屋簷下的陰影中,一個黑衣的人影端坐著,一動不動,如同一節修長的竹。

於是他也一動不動,等待對方吩咐。

那黑衣的年輕男人輕聲開口,語氣中有些猶豫。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對方的聲音裡有猶豫這種感情。

“我方才好像……看到我師尊了。”

年輕男人抬起了頭,一張俊逸的面孔上,一邊淺茶、一邊血紅的眼睛淡淡看著他。

院中安靜了片刻。

青年粗糲的嗤笑猛地響起。

“大人……李望舒那樣的人,怎麼會跑到咱們這條臭水溝呢?”他說。

半晌,他似乎聽到了一聲微不可察的、自嘲般的輕笑。

“……也是。”年輕男人輕聲說。

他袍袖一揮,一個瓷瓶拋向對方手中。

“我要閉關半個月,”他站了起來,轉身走進陰影深處,“這半個月,你就好自為之吧。”

青年深深鞠了一躬,眼睛卻不甚恭敬地直盯著那背影消失。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