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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是一段很有趣的逸事。這朱白星和我是個最近的同鄉,因為他們的家庭,說他
唱戲有辱祖先,把他驅逐出境。那個時候,北京有了皮簧班子了,他就一直跑到北
京來唱戲,不到兩年工夫,就出了名。後來自己做老闆,升到內庭供奉,專和公子
王爺來往,就發了財了。敝縣那個地方是極注意家譜的。朱白星雖在京唱得像做了
京官一樣,他總是怕上不了譜,和家族還時常通訊。有一年,他家裡有一個舉人到
京裡來會試,他花了整千的銀子,款待那舉人,想借此和家裡人恢復感情。這位舉
人先是想走朱白星的路子,弄個翰林進士。偏是朱白星有幾分憨直,沒有和他運動。
這舉人受了他的錢,一點不見情,回得家去,寫信將朱白星痛罵一頓,說他唱戲唱
得做了宰相,也是一族人的羞恥。朱白星見同鄉的人有這樣不講交情,以後就在北
京娶妻生子,和家裡人斷絕關係。他有兩個兒子,一個依舊讓他唱戲,一個替他捐
了個候補道。據朱白星對他兒子說,唱戲不是正業,替國家辦不了什麼事,替祖宗
增不了什麼光。還是在讀書上巴結一點功名的為是。但是本人是個窮漢,現在發了
大財,也不可忘本,也把一個人去唱戲。”李冬青笑道:“這雖然是舊時人物的話,
一個唱戲的人,有這樣的見解,就也難得。”楊杏園道:“所以他死了這多年,人
家還是念他。到了兒子手裡,靠著王爺貝子貝勒的交情,他當真就做上一個道臺了。
後來不知道哪一個管閒事的人參了他一本,說他身家不清白。他早也知道這一著是
不能免的,老早的就派人回鄉去,和族下一個窮漢商量,在家譜上,彼此對調一下。
把鄉下人調著做朱白星的兒子,自己便去填他的缺。等到清室下旨查辦,他把老早
刻的家譜呈上,說是朱白星只有兩個兒子,一個回家務農,一個在京唱戲,哪裡會
鑽出第三個人來?本人不錯姓朱,和朱白星同鄉,但是疏遠極了。清室也明知道是
一種把戲,念起朱白星在內庭供奉多年,是一代名伶,不忍難為他的後代,只要官
樣文章可以敷衍過去,也就不問了。所以朱白星的後代,就留下了一支做官的,一
支唱戲的。”史科蓮道:“楊先生怎樣知道得有這樣清楚?”楊杏園笑道:“敝處
文風最壞,專出不通的秀才。可是戲好,許多有名的戲子,都出在那裡。若是要像
太史公一般,做起優伶列傳來,那還要到我們那裡去,找木本水源呢。剛才和我同
座的,他的父親,就是和朱白星兒子對調名分的那一位。朱白星兒孫作官,他實在
有點功勞,所以他到北京來找朱白星的孫子。”李冬青道:“有一次去聽戲,有一
個四五十歲的生角出臺,密斯餘告訴我,那就是朱白星的孫子,大概那是唱戲的那
一支下的了。但不知道作官的這一支,又是些什麼官?”楊杏園道:“有文官,也
有武官,說起來,還是二三班的西洋留學生呢。”史科蓮見楊杏園坐在這裡說得滔
滔不絕。心想你在這裡陪朋友談話,那邊的朋友,你就扔開不管了。心裡好笑。李
冬青未嘗不知道楊杏園有個朋友在那邊,但是他不說走,不能催他走。而於楊杏園
呢,他是送走了朱傳庚,才到這邊來的,心裡更是不會想到走了。史科蓮一想,要
他走,先得止住他的談鋒,便對李冬青道:“在金鰲玉蟀橋,望北海里邊的景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