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密斯史倒要厭我一派虛情假意。”史科蓮笑道:“我說話是不加考慮的,楊

先生不要疑心。”楊杏園笑道:“我也用不著疑心,岡為我招待得很冷淡呢。”正

說到這裡,只見聽差託了一個托盤,端著一壺咖啡,兩碟奶油蛋糕,送到茶几上來。

聽差將咖啡斟了兩杯,自走出去了。楊杏園搭訕著將糖罐子裡的糖塊,一塊一塊,

望著咖啡杯子裡放。史科蓮見他一直放下五塊糖,還要向下放。不覺笑道:“你既

喝咖啡,為什麼又這樣怕苦?”楊杏園道:“我並不怕苦。”史科蓮道:“既不怕

苦,為什麼要放下許多糖呢?”楊杏園這才省悟過來了,一看手上,兩個指頭,還

鉗著一塊糖呢。史科蓮一說破,越是難堪。便笑道:“我聽了密斯史所說密斯蔣的

事情,我正想得出了神,我不知所云了。”史科蓮也略略看出他的意思,並不客氣,

一面喝咖啡,一面吃蛋糕。因為這樣,楊杏園也不便再說請她吃飯,又談了一會,

史科蓮告辭要走,約了年考考完,再來暢談。楊杏園和她提著東西,送到門口,看

她僱好了車子,上了車,才轉身進去。

史科蓮到了洪家,一直進去,只見蔣淑英圍著爐子,在那裡結紅頭繩的衣服。

她見史科蓮進來,連忙將那衣服,交給旁邊的老媽子,讓她帶去。笑問史科蓮道:

“學堂裡問了我嗎?我現在身體全好了,決計明後天回學校去。”史科蓮見屋子裡

並沒有人,便問道:“你這話是真的嗎?”蔣淑英臉一紅,說道:“我前前後後想

了幾夜,覺得還是回學校去的好。況且年假到了,我總要去考一考。”史科蓮見她

已這樣說了,當然用不著勸她,而且談了沒有多久,洪慕修就回來了。自己不願多

坐,便回學校去。

洪慕修笑問蔣淑英道:“你這位同學,年紀很輕,衣服又很樸素,倒覺得淡雅

宜人。”蔣淑英道:“你不要看她年紀輕,她很能奮鬥,她現在唸書是她一個人的

舉動哩。”洪慕修道:“這過渡的時代,青年男女,真是危險,據我看,十人就有

九個發生了婚姻問題的。”蔣淑英道:“你不要瞎說,她自己唸書,是因為她寄住

在親戚家裡,不願看人家的眼色,因之離開那些人,自己幹自己的,並不是為了婚

姻脫離家庭。她自己的婚姻,我想她一定能完全作主,誰也干涉不了,誰也破壞不

了。”洪慕修覺得話中有刺,笑道:“那是自然,誰也不能干涉誰。”蔣淑英趁著

這種說話的機會,便對洪慕修道:“姐夫!我在這裡叨擾許多天,我實在不過意,

我要回學校去了。”洪慕修聽她這話,臉上並不表示詫異,很自然的答應道:“二

妹怎樣客氣起來了?我怕你是把話反說,覺得有什麼事不安適了。”蔣淑英道:

“笑話了。姐夫這樣招待,還有什麼不安適?我到姐夫這裡來,原是養病。現在病

既好了,我怎樣還在這裡叨擾?況且馬上要考年考,我當然要回學校去考的。不然,

我豈不要留級?”洪慕修道:“那是當然。今天晚上,二妹不必去,明天去罷,用

功也不在這一天。今天晚上,我請二妹吃小館子,吃完飯,一同去看跳舞,這算我

是歡送你。”蔣淑英道:“我又不出京,歡送什麼?”洪慕修道:“實在因為令姊

去世以後,你幫我不少的忙,這算是我酬謝你。”蔣淑英道:“這樣說,我越發不

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