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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喜歡插科打諢的陸少和慣常招貓逗狗的輝爺都低垂著頭,各練各的球,一聲不吭,沒有心情與低氣壓進行抗爭。
卓洋勉強堅持到訓練課結束,終於忍耐不住,一個人彎腰小跑到場邊,用大毛巾捂住臉,嗚嗚嗚地抽泣起來,傷心委屈的神情令人不忍,就好像被退隊的人不是唐少而是他。
唐曉東懇求教練組,能不能暫時將他“下放”到二隊,以觀後效。教練很為難,你看,二隊都是十七八歲剛入隊的小蘿蔔,你一個二十八的老蘿蔔了,現在再把你重新埋回到田壟裡,無論怎樣的灌溉施肥,你還能發育成一隻香瓜麼?
唐曉東向教練表白,可是我還想打球,我明明還能打球,我的傷是因為常年勞累過度,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狀態!
單打組的教練無奈地搖頭,可是我們等不起,等你養好了傷,奧運會就開打了。你也知道,咱們國家的運動隊一切依照奧運會制定戰略計劃,這屆奧運你打不上,下屆奧運時你就34歲了,更打不上了,所以你現在就可以退了。作為國家一支奧運金牌隊伍的成員,你沒有再參加奧運會的可能性,你的職業生涯其實已經結束了。
唐少和訓練館裡賣運動飲料的大叔握手:“叔叔,我以後不能在這裡訓練了,我要走了。”
大叔愣了一會兒,給他揣了一兜子的水,說:“孩子,我送你幾瓶水吧,這麼多年,你還沒喝過我賣的水呢。”
唐少向訓練館門口負責穿拍線的老師傅告別:“師傅,我以後不能來你這裡穿拍線了,我要走了。”
老師傅招手:“小唐啊,我再給你穿一次線吧,免費的,不收你成本和人工費。”
唐少搖頭:“謝謝師傅。算了,沒有比賽了,還穿什麼拍線呢。”
那晚,酒量不佳的蕭羽破例喝了酒,端著酒杯,淌著眼淚鼻涕和哈喇子,與唐大少抱了好一會兒,胡言亂語了很多話。
回憶初到海埂時兩人房中的裸/裎相見,唐少一手拎著蛋白粉、一手拎著氨基酸粉的周到上門服務,蕭羽攬著唐曉東的脖子:“東哥,東哥你好好養傷,你還能回來的,你一定還能打回國家隊來,給鍾總他們看看!……”
唐曉東對他說:“小羽毛,我真羨慕你,羨慕翔子,多年輕啊,兩個人在一起,遇上個什麼挫折,互相扶一把就邁過去了!有個人在身邊陪著,多好啊……”
蕭羽附著唐曉東的耳朵,醉眼氤氳,涕淚俱下:“沒有什麼邁不過去的坎,我這種從鬼門關走過一趟的都挺過來了,東哥你不能對自己失掉信心!”
“我這人沒有你那麼幸運……”
“東哥你不能這麼說。我告訴你,是人家黑白無常跟我說了,你一箇中國羽毛球隊出來的,你竟然沒拿過世錦賽和奧運金牌?你沒拿過世錦賽和奧運金牌的,我們都不稀罕收你,回去拿了金牌再來報道!……所以爺轉了一圈兒又灰溜溜地回來了,我這輩子就在這支隊伍裡較上勁了!”
唐曉東用力抹了抹鼻子,嘴角極力忍住想哭的衝動:“小羽毛,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小孩,我們這些老人兒是一路眼瞧著你往上爭、向上爬,而且爭得明明白白、讓所有人心服口服……我或許沒有你這麼堅強,可是我就是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就這麼被退役了!我喜歡打球,我還想打球……”
蕭羽緊緊地抱住唐少抖動的脊背:“嗯,我們大家等你回來。”
晚間,蕭羽左等右等,沒等到他家小翔子回宿舍睡覺,趕忙溜出宿舍樓找人。
訓練館燈光如晝,頂棚上刺眼的射燈用一道一道光柱穿透黑夜,把一塊羽毛球場地打亮得像一座絢爛的舞臺。
屬於這樣一群人的舞臺,你方唱罷我登場,有人在臺上意氣風發,就註定有人落寞地鞠躬下臺,將模糊的背影留給一叢稀疏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