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丫鬟不可欺

作者:二十七畫

淡妝濃抹胭脂女

正是寒風料峭的冬日,臘月天,皇城早已下起雪來。

昨日半夜大雪紛揚,早上起來,已是滿城銀白。雪似軟絮堆疊,冷得滲人。

一大早,便有人來將龍飛道的雪清走,不似平民,更像是哪家的下人。

至正午,陸續有馬車駕過,往連府駛去。

連家是皇城最有權勢的家族,祖輩隨先皇打下江山,建了這祁桑國,又曾救過先皇,卻不因此居功,故皇族倚重至極。族人身居朝廷要職不說,連老將軍父子,也是祁桑國最能征善戰的將軍,得了皇恩,家族繁盛。

這日見雪消停,庭院的臘梅開的極好,連老將軍的原配宋夫人,素喜熱鬧,便讓人請了其他府邸的夫人小姐來賞花。管家得了命,一面讓先生寫請柬,一面派人去除雪。

雪春苑中,梅花在臘月寒冬中,已是傲然怒放。

開得好的,花團錦簇,即便是零星開了幾朵,疏花點點,在樹枝上白雪的映襯下,也別有一番徹骨不屈的趣味。整個雪春苑,梅花鬥雪吐豔,不甚歡喜。

這邊正賞得高興,連府門外停下一人一騎,騎馬之人身著甲冑,風塵僕僕,下了馬卻未停步,急匆匆扣了門環。小廝開了門,見了這人,雖不認得,但畢竟是將軍府裡的下人,立刻問道,“可是邊關有什麼要事?”

那傳令兵喘著氣,“快領我去見大夫人。”

見狀,小廝不敢多問,前頭帶路,到了雪春苑,正要再通報,傳令兵已先跨步進去,顧不得小廝在後頭叫喊。

那十幾個賞花的都是貴族高官家的夫人小姐,突然見有個士兵闖入,又是滿身髒亂,臉上有嫌惡之意,紛紛以香帕掩嘴,倒沒人太過失色。

宋夫人見了他,蹙眉道,“何事亂闖?若不說出個緣由,拖下去杖責。”

“夫人。”傳令兵目光灼灼,卻帶痛色,“連將軍孤身潛入敵國,下落不明,敵國已在四處搜尋,恐怕凶多吉少!”

宋夫人一聽,魂魄立刻去了一半,旁人忙扶住她。

連將軍便是宋夫人的獨子,單名梟,字子清。連家長輩一面期盼他驍勇善戰,又望他品行清如水,無愧天地。十五歲便跟隨父上戰場,六年間,屢立奇功,年紀輕輕便獲封鎮國將軍。

如今聽聞獨子遇險,宋夫人暈了半日,眾人以熱湯灌之,才見她慢慢甦醒過來,剛睜眼,便尋那傳令兵,抖聲道,“是幾日前的事?”

“屬下從邊關快馬加鞭回來,費了二十日。若現在連將軍仍無訊息,那便是已經整整一月十七天。”

宋夫人到底是大家之後,剛才的驚慌之色,已去了大半,擺手讓人安排他休息,再派人去邊關探信,又歉聲讓管家送各位夫人離府。辦完了這些,才躺回了床上,想到獨子,又差點哭暈了過去。

連府雖大,但是耳目也眾多,每房的下人互有交往,雪春苑的事,不過半日,便快傳遍了府內。

婢女碧落小跑了一段路,到了繡房,額上已沁出細汗來。進去便見桌上放著紫銅牡丹翠葉燻爐,裡面隱約飄散淡淡蘭香。繡好織好的布便放在香爐旁的檀木盒中,如此做成了羅裙錦帛,不但能掩飾新衣裳的氣味,也能沾染些許香氣。

在裡屋巡視了一遍,見了那坐在窗前正聚精會神繡花的人,立刻快步走了過去,喚道,“胭脂。”

胭脂聽聞,抬頭看去,便見碧落朝自己走來。

雖都是丫鬟打扮,但在這一眾人中,卻能一眼瞧見。唇不點而朱,面不粉而嬌,連梟便給她取了個名字,胭脂。她也的確如胭脂一樣,嬌媚中帶著碧玉之色,豔而不俗,若是再長開些,上了妝,容貌未必會比王孫貴族的小姐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