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太醫離開後,裴曜轉頭,便見方玧垂著眸子坐在他身旁,頗有被人發現了痛處的難堪之態。

從他這個角度望去,恰好可見女子溼潤髮紅的眼眶,以及暗暗用力扯著的手帕。

裴曜的目光微不可查的閃了閃,旋即淡淡道。

“好了,日後慢慢將養著,身體自然會好的。”

他說完這話後,方玧便抬頭看了他一眼,而後便深吸一口氣,起身走到他面前,直直跪了下去。

見此舉動,裴曜心中有些意外,可面上卻並未顯出什麼。

緊接著便聽得方玧一字一句的開口。

“生父不仁,嫡母不慈,妾身入了東宮,殿下便是妾身日後唯一的依仗了,妾身知曉殿下對妾身存疑,妾身不敢求殿下對妾身多好,但請殿下相信,妾身自知已然是方家的棄子,所以往後必定對殿下衷心不二,只求殿下憐惜,給妾身一條活路,妾身,別無他求。”

不管裴曜信不信,今日這件事她是一定要做的。

只有在裴曜心中擺正立場,以後的爭寵之路才會好走一些。

否則這層窗戶紙一直不挑破,她在裴曜心裡就一直和方家是有糾纏瓜葛的,就容易受其害。

當然,方玧也知道裴曜定然查過她在方府的事兒,畢竟她這個身份,裴曜不盯著是不可能的。

但裴曜查出什麼是一回事,她主動說又是一回事。

這是一種示弱,請求庇護和表忠心,更容易引起裴曜的保護欲。

看著眼前雖跪著,脊背卻挺得筆直且雙眸清亮而堅定的女子,裴曜眸中閃過幾分思緒,旋即什麼也沒說,只衝她伸出了手。

方玧抿了抿唇,也不在贅述,安安靜靜的搭上男子的掌心,站起身來。

“你好好歇著吧,有空,孤自然會來瞧你的。”

丟下這一句話,裴曜便起身離開了。

待他走後,青容才緊張的過來扶住了方玧。

“良娣,您說殿下會信您嗎?”

“不敢說十分,至少有五六分了。”方玧長呼一口氣,平復了心緒,“慢慢來吧,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青容點了點頭,旋即看見桌上的扇墜和香囊都沒有被拿走,便問了一句。

方玧看了一眼便道,“明日給送去前院吧。”

“是。”青容應聲。

這邊方玧放鬆下來後,正坐在屋裡喝茶,便聽得門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就見元和麵色不大好的走了進來。

“良娣,雁微和依蘭那丫頭打起來了,這會子鬧得厲害,雁微說依蘭偷盜主子財物,奴才不敢擅自決斷,故而來請良娣。”

聽罷這話,方玧面色淡然,像是早就知道會有這一遭似的。

放下茶杯才淡淡道。

“雁微那丫頭不是個血口噴人的,不過這事兒既然鬧起來,也得查清楚了才行,你把她們兩個帶進來吧。”

元和應聲,立即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