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部分(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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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離開。
北堂朝望著主位桌上那套一模一樣的餐具,描金銘龍,描金銘鳳,自然而然地擺在一起,和記憶中重疊起來。往年裡的這一天他心中總是頗多感懷,然而今天,他卻又多了很多沉重。
事到如今,每一步都經過了反覆權衡,可他心中終還是自責,要將這西南的紛爭牽扯到母親祭日的靈前。
北堂朝正猶自出神,就聽遠處多人走動的聲音,他抬起頭,正對上北堂治進來。北堂治同樣穿著一身黑色鍛袍,只加繡了暗色的龍圖以作區分。當朝天子同樣散發,渾身上下沒有一件平日裡穿戴的黃金衣飾,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日輕鬆很多,沒了那麼多天子沉威,多了幾分隨和。
北堂朝站起身,走到左邊替北堂治拉開座位,“皇兄”
北堂治與他之前一樣,在兩個主位前鞠了一躬後才走到左邊坐下,他掃了一眼北堂朝:“問過母親早了?”
這是一句廢話。開殿日的一整套禮規走下來,都是按照北堂朝先、北堂治後的規矩,二十幾年始終如此。然而北堂朝卻沒敢有半點怠慢,點頭說道:“在皇兄之前問過了。”
北堂治只隨便一點頭,微微一抬手,等在一邊的宮女過來替二人和桌上的兩套空碗筷盛粥佈菜。北堂治說道:“今日開殿禮後,你自己看看是在母后寢殿裡多留一會,還是乾脆住一晚。一年來一次,也該陪母后多說說話。”
北堂朝心中頓時感懷,他知道,這是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彌補自己之前縱季華鳶犯錯的愧疚。北堂朝抬眼看去,北堂治面色已經鬆緩了很多,甚至還帶著幾分輕快——這是重溫當年早膳場景的時候,當年的飯桌上,確實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一家人其樂融融。
北堂朝止不住地出神,對面的北堂治看他發呆,也不點他,只是低嘆了一口氣,說道:“吃飯吧。”
早膳過後,又有其他禮規,這些流程非常繁瑣,但卻是北堂兩兄弟多年來早就爛熟於心的。其實,繁瑣只是觀者的感覺,他們兄弟二人在做這些的時候,又怎麼會有無趣,只能是懷著最真誠的心,細緻地去照顧每一個應該做到的細節。先太后祭日前第二天的開殿日,本就是先帝當年制定的規矩,像是先太后還在一樣的,一家人好好過這一天。這二十幾年來,南懷發生了太多事,先帝駕崩,北堂治繼位,然而這開殿日卻從來沒有動過。唯一的區別,從前是父子三人過這一天,如今只剩下兄弟二人。
空碗筷多了一套,但是該在的都還在。
到了正午,鐘聲響了十二下,卿雲殿前殿正式開殿。北堂治和北堂朝又換了另一套衣服——北堂朝的是黑袍帶祥雲案文,北堂治的是黑袍帶金色衣邊,一同出席開殿禮。
今日會出現在卿雲殿前的應當是湯鹿行宮內全部的住客,然而能夠隨北堂治、北堂朝二人進殿參禮的卻極少,諸如許平江這些後生小輩,是連看都要排在殿外層層人山後遠遠的看的。而晏存繼作為西亭王儲,如今南懷最尊貴的客人,當然要被請進殿去。北堂朝遠遠的看見晏存繼從另一個方向過來,沒有露出任何表情。晏存繼今天很給面子的穿了一身肅敬的黑衫,身後只跟了一個西亭下人。晏存繼將身後的人留在殿外,走到主靈位前先是恭恭敬敬地上了一柱香,而後才站起來,走到一直冷著臉的北堂朝面前,低聲說道:“季華鳶呢?”
“以他的資歷,你若不帶他進來,他便只能在殿外人群裡站著了。”北堂朝的聲音聽不出一點情緒。晏存繼聞言笑了一下,說道:“噢——我還以為你會帶他進來——”
北堂朝聞言卻絲毫沒有被挑釁到似的,他只是客氣而疏遠的牽了一下嘴角,而後說道:“王儲既然來拜本王的母后,就去後面喝一杯茶吧。”
晏存繼一語未能激怒他,嘴角更帶了兩分譏誚:“你帶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