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撩開遮擋著視線的樹葉,是阿醜嗎?你讓我看你一眼,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回去。可是,觸目所及,只有滿地的——血,殷紅殷紅的,就像自己多少次不敢想見的一樣,殷紅的血,是——阿醜的麼?阿醜怎麼——失約了呢?

姚滌塵站在原地,一動也沒有動,沒有想象中的心痛。可以說,心根本都沒有來得及痛,就直接被冰凍了,和從前一樣,好像什麼也不曾改變過。阿醜,連你——也失約了?你,就這麼死掉了,你看,我是不會為你難過的,你的血流了一地,我也不會難過,因為是你先放棄的我!阿醜,你是個騙子,你說,要帶我去看“白頭池”,你說,要找大夫看好我的啞病,你說,絕不反悔的,你騙了我,所以,我不會原諒你,更不會——為你難過!你,看到了嗎?

姚滌塵看到了一匹狼,是它吃掉的阿醜嗎?它的皮毛上還有血跡呢。她忽然有個很瘋狂的想法,她想剖開這匹狼的肚囊,看看這樣是不是就能把阿醜扒出來,看看這樣,阿醜是不是就又能活了,看看這樣是不是,就終於有一個人沒有背棄與自己的約定?可是,她手裡什麼也沒有,就算有什麼,她,會打獵嗎?更何況是這匹連阿醜都吃掉的惡狼?可是她什麼都沒有想,她就是想把阿醜帶回去,這是她今天來的目的,她一定要把阿醜帶回去,生要見人,而死——要見屍。

那匹狼也在直直的看著姚滌塵,也許它很奇怪這個人看見自己為什麼不跑,為什麼就這麼直直的看著自己。它不明白自己剛剛吃下去的美餐是這個女人重新活過來的唯一的希望!但它知道,自己還是很餓,它要吃掉這個直直看著自己的女人。

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就有一道黑影撲向了自己,姚滌塵清楚的看到了惡狼眼中的兇光,清楚地看到了這匹狼鬃毛上殷紅的血。她竟然輕輕柔柔的笑起來,原來死亡就是這樣啊!那個她一直不敢碰觸的東西,就是這樣,有些慘烈,有些透明,甚至還有一些恍惚。比起自己一直冰冷下去的心,一直疲倦下去的容顏,這樣,是不是很好?娘啊,阿醜,你們看,死,其實很簡單呢,不只你們會,我,也會呢。

等待死亡,其實是很難熬,很漫長的,就好比凌遲一樣。可是姚滌塵卻閉上了眼睛帶著她那絕美的笑容站在原地,好像正在等待初春三月綻放滿樹紛繁絢爛的桃花。這就是她絕望的姿態,這個姿態也很美,美得很符合這個叫做絕望的詞。不過,她是不會承認自己絕望了的,她是不會絕望的,不會,為那些放棄了自己的人而絕望的,她不承認自己是被放棄的,絕不……

“呼”的一聲,翎芒破空,接著就是什麼重物落地的聲音。

並沒有預想之中疼痛和壓迫感出現,姚滌塵不得不再次睜開她那雙美麗的眼睛。她看見的還是血,流了一地的血,是那匹狼的血。血還在流,映在月色下,像一條血色的小溪。姚滌塵忽然哭了,那些眼淚在月下泛出的光澤竟然是清冷清冷的。阿醜,你看到了嗎?我是個連死都死不了的人。我不是為你哭,不是。我只是,只是……

忽然有個很高大的黑影很快的迫近,一下子就把姚滌塵抱在了懷裡,抱得那麼緊,緊的都可以聽到那個人太過急促的心跳聲。那個人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是一種乾淨的青草香,是一種很安心的味道,那個人,是——阿醜?

“阿塵。”咬字並不準確,就連聲音都有些嘶啞,可是這聲音依舊很乾淨,甚至很柔軟,只不過語調很不穩,說話的人現在應該是很激動的。

姚滌塵掙扎著從這個人的懷裡探出頭,是阿醜,真的是阿醜,真的是她的阿醜!他沒有死,他沒有丟下她一個人!可是,阿醜怎麼會說話了啊?他應該是個啞巴,不是麼?

“你是阿醜?”姚滌塵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