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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亦不值得。
當日都不值得,更何況今日。
「柳大人,平陽侯夫人怎麼會欺。侮你夫人!」跟在肖玄身後的東宮侍者先開口了。
柳致遠是東宮的心腹,亦是三四月間春闈陛下欽點的探花郎,自入仕之後,在東宮羽翼下,似是仕途比狀元和榜眼都來得平步青雲。
尤其是入大理寺後,柳致遠也確實替東宮掃清了不少障礙,讓東宮另眼相看。
眼下,柳致遠似是有些失態。
先不說這處有長風懷安郡王府的世子在,也不說先前那句話是衝著平陽侯夫人去的,光是他開口說這話的地方就選的不好,這裡不是市井街市,這裡是東宮,豈容胡言亂語?平陽侯府同東宮的關係本就陰晴不定,更不會因為這等事情鬧翻了去。
東宮侍者是要點醒的。
柳致遠也被一語點醒。
他方才是失了分寸,見了穆清那幅模樣,才會想著追著蘇錦問個公道。只是繞過彎腳處才見眼前不僅有蘇錦,還有懷安郡王府的世子肖玄,和東宮安排接待肖玄的人在。
柳致遠忽得反應過來,行事貿然了。
尤其是在東宮的地界上。
柳致遠方才那幾句喝得有多趾高氣昂,眼下便有多騎虎難下。
他一個小小的大理寺丞便是仗著東宮的信任,也不應當在東宮之內大放厥詞,此事若是傳了出去,他本就在風口浪尖上,怕是要被言官群起彈劾。
東宮侍者方才那聲是提醒了他——此處是東宮,今日是賞梅宴,蘇錦怎麼可能在東宮內,在眾目睽睽之下欺。侮。羞。辱穆清!
喚他來東宮接人的是太子妃身邊的人,穆清捱得應是太子妃的巴掌!
他是方才腦子一熱,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沒想明白。
妄在大理寺就職。
忽然想明白此事,柳致遠面色鐵青。
看向蘇錦時,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似是回回遇到穆清與蘇錦的事,他都是想當然得站在穆清一處,要找蘇錦問責,追究,亦或是討個說法,似是慣來,穆清都是更需要他維護的那個。
他亦無條件相信和保護她。
而自始至終,蘇錦似是都未曾多解釋,多哀求,多糾纏過,亦如眼下,柳致遠看向蘇錦,蘇錦眸間除了早前見到他時的略微錯愕,而後到他說完都一直淡然沉靜沒有出聲。
這周遭尚有旁人在,他是打了蘇錦的臉,亦重重打了自己的臉。柳致遠眸光微斂,忽覺自己像跳樑小丑。
蘇錦從不會聲嘶力竭大聲爭辯,甚至與他爭吵,就似,他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在自行表演的小丑……
果然,蘇錦看了他一眼,並未應聲,而是朝肖玄輕聲道,「失陪。」
肖玄印象中,蘇錦慣來淡然平和。
他自然不信這個柳什麼口中的屈尊降貴,欺。侮教訓。
他認識的蘇錦,是短刀架在喉間,額頭涔涔汗水,也面不改色,沉穩淡定的蘇錦。
是午後陽光下,慵懶躺在漁船上入寐,佯裝釣魚,魚來了也似是無關緊要的,與世無爭的蘇錦。
亦是,連柏炎這等既不怎麼講道理又蠻狠的人都能和諧共處的蘇錦……
他慣來相信自己識人的本事。
若真是蘇錦屈尊降貴,那一定是對方值得欺。侮教訓。
肖玄眸間淡淡笑意。
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眼前這個柳什麼,還有目光更遠處,躲在角落中不是伸頭看向這邊的人,不用猜,應當就是柳致遠要出頭的「苦主」。
其實眼下場景,肖玄知曉她能應付得過來,也信她能處理妥帖。
只是他心底悠悠勾了勾,不想她再『屈尊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