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巳呈沒出聲,但心中已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蘇錦眸間微微滯了滯。

很快,又輕輕咬了咬唇,略作為難狀,淡淡嘆道,「公公,我這兩日有些不舒服,請了太醫來府中把脈,可能稍晚些時候再入宮?」

內侍官微微頓了頓,聰明如斯,自然聽得懂她是在婉拒。

若太醫來了,診過脈,若是說平陽侯夫人胎相不穩,要臥床將養不能出府,那平陽侯夫人便入不了宮了。

只是平陽侯夫人說得未完罷了。

內侍官輕輕笑了笑,「那也成。」

蘇錦心中尚未寬鬆,內侍官又繼續笑了笑,「那老奴便一道在府中候著,且等太醫看過,老奴再回宮回話。」

內侍官如此應聲,明顯是猜出了她的意圖。

蘇錦微微攏了攏眉頭,大理寺劫獄後,京中必定生亂,內侍官不能一直呆在平陽侯府中。她是怕中途生出波折,長翼或旁人回來府中,屆時會留下馬腳。

蘇錦陷入兩難境地。

入宮,她不知有什麼在等著她。

不入宮,柏遠怕是有危險。

她若多番推諉不進宮,以殿上和中宮的心思,必生懷疑。

一旦懷疑,便會警惕。

若警惕,那早前大費周折的安排就可能夭折……

這次救不出柏遠,打草驚蛇,柏遠許是再沒有機會救出來。

眼下才三月末,柏炎要五月端陽左右才能回京,中間差了一月有餘,柏遠在牢中熬不到端陽節前後……

蘇錦心中飛快掂量著,臉上神色卻是溫和而為難,輕聲道,「怎麼好讓公公為難?」

內侍官見她心中其實通透,便道,「夫人若是不舒服,入宮宣太醫來看也是一樣的。」

言罷,又上前一步,悄聲朝她道,「夫人,娘娘這是惦記著四爺的事,好心想要幫忙,這才尋夫人去宮中說話的……」

內侍官說完這句,只見蘇錦整個怔住。

內侍官料得到,也不怎麼意外。

卻不知自己料錯了。

可內侍官這一句,確實在蘇錦心中激起波瀾。

中宮是想借柏遠的事套她的話,卻不想湊巧竟在今日!

此時若是她不入宮,那大理寺劫獄一事,必生波折。柏遠和長翼,還有安平公主的人許是會喪命大理寺牢獄。

蘇錦面色蒼白。

宮中這一趟,她不能不去。

還不能去得晚。

旁人的性命此刻皆攥在她手心。

蘇錦唇邊淡淡勾了勾,「多謝娘娘記掛,蘇錦換身衣裳便隨公公入宮。」

內侍官臉色微舒,這平陽侯夫人果真是個聰慧聽得懂話的。

當下,便拱了拱手,退到了苑外等。

豐巳呈臉色鐵青,「夫人,此時入宮怕是有危險。」

蘇錦臉色更青,「我若不入宮,不僅柏遠救不出來,日後也救不出來,柏遠和長翼都會死在劫獄裡,劫獄是大罪,平陽侯府亦受牽連……」

豐巳呈噤聲,他明知夫人說的是對的,無法反駁。

「白巧,更衣。」蘇錦喚了聲。

她要趕在長翼等人動手之前入宮,不讓旁人目光盯向大理寺牢獄,給長翼和柏遠爭取時間。

同時,也撇清幹係平陽侯府的關係。

若是她今日心虛,是不會入宮的。

一旦大理寺被劫,她亦可光明正大,沒有遮遮掩掩,躲躲閃閃。

蘇錦又朝豐巳呈道,「讓可靠的人去尋葉浙,告訴他,中宮今日宣了我入宮。」

豐巳呈會意,當即不做耽誤。

……

稍許,豐巳呈便同蘇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