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亂的摺子,獨孤伽羅輕嘆口氣。

楊堅被夢驚醒,大口大口喘息,目光呆滯,他還陷在夢境中不能回過神。

“皇上……”一隻柔軟無骨的手撫上他的後背替他順氣,獨孤伽羅站在他身後擔憂地望著他,“殿下做噩夢了?”

“哦,是皇后。”看清身旁的人,楊堅吐出一口濁氣。

“您做噩夢了,什麼內容,臣妾願聞其詳。”

楊堅只是點點頭,說做了,其他的內容隻字不提,而眼神還是迷茫的。

見他反常的樣子,孤獨伽羅更加擔憂,“皇上日理萬機,晚上都不得空,這身子早晚會垮掉的,聽臣妾一句,去休息吧,身體是本錢,您倒了就是最大的損失。”

“朕若不盡心竭力去做,就有愧於這個天下啊,”楊堅長嘆了氣,眉宇緊鎖,“授天命,不得懈怠,不然就是有愧於天也有愧於百姓。”

孤獨伽羅於心不忍,走到他身後給他輕按著太陽穴,“你啊,就是逼自己太緊了,天下事一個人擔,怎麼擔得起?”

拍拍她的手臂,楊堅示意她不要擔心,揀起其中的一本奏摺,翻開來看。初看時,立時被上頭的內容給吸引了去,然後在看到摺子下方的名字,他眼角一跳,合上奏摺歸到一邊。

“勇兒的提議是越來越好了。”一目十行的本領讓孤獨伽羅看清上頭的內容,在楊堅還在休息時,她就翻開摺子看過,有無痛無癢的,有長篇累牘都不知道在寫些啥的,也有敷衍了事的。相比較而言,不論是與別人還是與自己,楊勇的進步都是飛速的。

“皇后按摩的技術倒是越發進步了。”楊堅轉移了話題。

獨孤伽羅笑笑,說:“元兒教的,她每日給臣妾這麼按摩幾下,臣妾頓覺神清氣爽,讓她教我,就想給皇上你按按。”

“元兒……勇兒和她的關係是越來越好了,也算是皇后你一直所期待的那樣。”

獨孤伽羅微微一笑,說:“是啊,勇兒他開始像個稱職的夫君了,如今還能替皇上分憂解擾,又能穩妥處理朝政,可見他是真的用心在做了,臣妾看著他現在這樣子,就跟當年的皇上一樣。”

楊堅不難聽出她話裡有話,眼睛不離奏摺,他盯著上頭的字跡,內心卻翻湧著諸多複雜的情緒。

“皇上,臣妾斗膽一句,關於宮中的傳言……”

不等她講完,楊堅就把話截了過去,“皇后你也說了只是傳言而已,何須當真?”

按摩的手停了一會兒,獨孤伽羅說:“若是傳言那就再好不過了。”

七月下旬,還是正熱的時候,楊勇的腿腳自從完全好了之後,就老是於鳳翔酒樓和姚察、明克讓等人飲酒作詩,抒發自己的情感。

於是長安街流傳了這樣一句話:要想看美人,去金陵,那裡只有你想不到沒有我們做不到的美人;要想飲酒作詩,去鳳翔樓,那裡只有你盡情暢快沒有我們作不出的詞曲。

鳳翔樓也因此成了匯聚文人墨客的地方,時常能聽見或高言大志或氣吞山河或婉約的辭從那裡傳出來。而楊勇即便每日上早朝,也是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

楊素看在眼裡,疑惑在心,宮廷中傳播的小道訊息,他並不是不知曉,可問題是皇帝老爺都沒吭一聲,誰也不知道他肚子裡做的是什麼打算,而太子楊勇則表現出這種心不在焉的狀態,似乎又給這訊息增加了準確性,然而他去到東宮和太子妃商議事情,也未見她有什麼心事,反而給予他的計策是愈發的一針見血。

下了早朝,他趕緊奔到東宮,東宮的家僕一見他,就好像是早知道他會來那樣,將他引到後花園。在後花園的亭子裡,恪靖坐在石凳上等著他的到來,而在她面前的石桌擺好了糕點,顯然等候多時。

“娘娘。”

“楊